正文 天烬城·天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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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又让我修养了半月有余,随后便打算前去皇宫完成心愿。奶奶扮成了一位巫师,我仍是以她孙女的身份进宫。

此番菲楼表面上是为了消除病灾阴气才宴请各大巫术人士来到宫中做法,暗里实则为了寻找靖殣,伺机除去她。

靖离之死已成事实,她便放下了对年轻巫师的排查。

我将斐央受控之事告诉了奶奶,奶奶道了句无妨菲楼并不能奈何斐央。

奶奶与我易容成来自苍穹的两位巫师,奶奶说与他们是故人,不用担心。

我以面具掩容,随着奶奶入了宫。先是与其他巫师入席吃了番酒,后来了几名小太监将我们领去各自的住所。

听说我屋子旁边也是一位来自苍穹的巫师,我本不甚在意,直到夜里他敲响我的房门,闪身进了房间,笑吟吟地问我可认识靖离。

“不认识。”我刚想把他赶出去时,他却仍是笑吟吟地看着我,眼睛都笑弯了。

“我说靖离姑娘,你好伤我的心。玉露还是我给你的,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是他!我一惊,他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忙冷静下来,“公子认错人了。”

君予倒也不再说下去,坐到桌子边斟了杯水。

“我知道姑娘复仇心切,但你可知一旦靖殣开启六玉盘封印,六玉盘里面的百鬼都会被放出听任靖殣心中怨念,到那时……”君予将杯中水全部倒下,“覆水难收。”

“天下苍生与一己私念孰轻孰重,姑娘是明大理之人,应知我是何意。”君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放下水杯,“姑娘本是已死之人,脱离六界。若是趁早回头,尚且还有退路。若是执意逆天而行,怕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言罢他便要起身离去,我喊住了他,他笑吟吟地问我何事。

“你可知,靖殣生下了一个女儿,是你的孩子。”

君予的笑容掩饰了他所有的情感,我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而去。

而我对烛而坐,一宿无眠。

次日清晨苏安又让巫师们分布在宫中四处做法,我与奶奶去了西宫做法完毕后,得了恩典便去天烬城走走看看。

街道十分热闹,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比的过天央城。

还有些茶客在聊着关于永安王妃的事情,叽叽喳喳不停。

“听说永安王马上要娶宰相女儿了啊!”

“这样一来这件事不又同当年天泱公主一事儿如出一辙了!”

“谁知道呢!男人嘛,不都这样。”

我与奶奶相视而笑,结了茶钱便又回到街道上。

我在卖剪纸的地方停住了,挑了个小兔子爱不释手。

恰好身旁来了个人,说是要买下所有的剪纸给爱妻合葬。卖剪纸的老人有几分为难地看向我,我轻轻放下手中的剪纸,“无事,公子是一片好意,我又怎能扰人。”

我扶着奶奶离去,他站在我身后说了句多谢,我只道了句无事后便上了马车,忽然想起什么撩开帘子望向他,“若说合葬,王爷还是先将王妃尸身找到再说罢。”

放下帘子便催促着车夫离去。

爱妻么?我坐在车中,我不免几分苦笑。斐央你,真的将我当*妻么?

奶奶念了个阵法,车夫化作小妖离去,我扶着奶奶进屋。

“明日是最后的祭祀,苏安菲楼都会来主持。到那时我便施法困住他二人叙旧,你只管替我拦住那些守卫。然后等我事成,我们便逃离这儿。”奶奶从头到尾都未提及六玉盘之事,我便问了句拿六玉盘是何用处。

“六玉盘封印一开六界必遭大难,我是万般不会动用的。不过是借助六玉盘这个幌子来吓一吓菲楼让她尽快行动罢了。”奶奶沉沉叹了口气,“若真是烟萝破了封印而出,我便以身来提她,镇压住六玉盘。”

奶奶念了几句咒文,手中便出现了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六玉盘。静静躺在奶奶手中,在接触到封印外的空气时剧烈震动起来。奶奶结了印多加了一道封印,六玉盘这才安静下来。

奶奶将六玉盘递给我,“我此行凶多吉少,你且替我保管六玉盘。倘若我真的遭遇不测,你便将六玉盘还给君殊。”

我摇头说一定没事的,奶奶将六玉盘放至我手上,六玉盘便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了。奶奶句句都似预料到之后会遭遇不测,我不敢多想。

“奶奶……”我看着她的侧脸,“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她与他自小便有婚约,从她知晓男女之情时便恪守女史对苏安一心一意,专心于闺阁之中为做一个贤妻而准备。

天泱公主才貌双全,却因自幼呆在深宫中,只有极少的人见过她的真容颜,见者无不感叹仙女再世,死而无憾。

她十七岁那年,天烬城大喜,它嫁给了苏安。

举城皆喜,感叹郎才女貌。

她披上凤冠霞帔,满怀欣喜等来的,却不是苏安,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那个女子西域打扮,盛气凛然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苏安与她情投意合,是她拆散了他们的姻缘。

她天泱,不过是他二人感情路上的一块试练石。

她怎会轻易相信一个半途冒出的西域女子,她厉声辩解自己才是苏安的明媒正娶,青梅竹马。并已有了身孕。

“好一个青梅竹马,好一个明媒正娶。身孕?呵,三年前我也有过他的孩子,但是为了他的名声我自愿打掉。”那个女子一把揪住天泱的衣领,“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是有多么的不堪。”女子将她一把藏入衣橱中。

随后醉酒的苏安也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苏安,我来找你了。”女子站在他面前,笑若桃花。

苏安完全愣住了,随后竟像一个孩童一样,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泣不成声。

两人相拥而吻,后又相拥而眠。

衣橱中的天泱又羞又恼,所有的感情,到了最后竟都成了一个悲字。

她是可悲的。她在可悲自己不过只是一块试练石,可悲自己专心等候十七年的良人,竟早已心系他人。

她突然打开橱门,惊动了正在缠绵的二人。

“退婚罢。今日只说我权当未曾看见,只说是我后悔了便是。”她淡淡说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的十七年深闺苦守,都化作了这一纸灰烬。

我早已认定生为他的人,就算死也要护他周全。如今,竟落得个如此可悲的下场。

叫人怎能不恨。

也许后人还会唾弃天泱公主的小肚鸡肠,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共侍一夫而已,又有何难。何况苏安将来还是做皇帝的人,后宫佳丽三千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何苦这般。

可是我就是办不到。

后宫三千我都能知道,唯独这一个西域女子,接受不能。女人的直觉叫嚣着告诉我,这个女子是个祸患。

那一夜她身披嫁衣走上了城墙,十里红衣照亮来时的路。

她只想让夜风将她吹的清醒些,不要再思索一些无谓的事情了。

“这下,你应该知道他真正心之所系的,是何人了罢?”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屑且嘲讽。

天泱回过头,那个女子正站在她身后,冷冷笑着。

“我是西域公主菲楼,身份抑或相貌皆与他相匹配。”菲楼笑着看向她,“但是我突然很想告诉你个秘密,我这一回千方百计要嫁入中原的目的……”

“是毁了这江山——”

元盛十年,匈奴犯境,皇上亲自擒住了为首的叛将,斩下首级悬于城墙上示众。

那个人,便是菲楼的父亲。

不仅如此,皇上还霸占了她的母亲,强行掳回中原做了妃子。母亲不甘受辱,自尽于宫中。

后来她的兄长上位,与中原求和。表面上做一条衷心走狗,实则背地里策划着复仇大计。

这复仇计划的媒介者,便是与苏安青梅竹马的菲楼。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海誓山盟,在杀父血仇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菲楼自从那日手捧父皇头颅由中原哭着回到西域后,便再不是从前那个心慈手软的菲楼了。

她只想复仇,让父皇母后安息于地下。

她为了不受对苏安的情感所扰,研制出一眛早已在西域失传的奇毒,再配以梅花为引,毁灭了自己的所有情感让自己成为一只只知道复仇的半妖。

她从变成半妖起,便甘愿成为兄长手中一颗用以复仇的棋子。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当上皇后,再杀尽苏安的后代,暗里离散大臣与苏安的关系,这样再联合兄长攻城便能轻而易举的胜利。

“不过这一切告诉你的原因,因为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菲楼咯咯笑着,抽出匕首抵上天泱的脸颊,重重划伤她的脸后又把匕首滑落她颈间,“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你么?那再告诉你个秘密。你啊,是六玉盘的守护者,如果小时候能接受良好的巫术教育,想必现在你应该是六国最出色的巫师,凭我根本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惜你为了他,守了十七年深闺,空耗才华。”

“到头来,他还是不选择你,你的十七年,又有何意义呢?”菲楼一用力,将她一把推下百米城墙。

死亡的恐惧并没有令天泱心悲,她最痛心的,都是菲楼那一句,你的十七年,又有何意义呢?

又有何意义呢?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重重摔在地上,身子弹了几下后所有疼痛都消失,她嘴唇动了动,伴随着骨骼的断裂声,没有发出最后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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