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烬城·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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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楼后来下去找寻天泱尸身时,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尸身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旁传来狼叫声,菲楼笑了笑说了句活该后又回到城里。

菲楼从牢里随便找了个替死鬼,杀了她后毁了她的容貌,投下了水井里。

于是所有人都认为天泱公主死了,还是自尽投井。

其实天泱本来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时她已有孕在身,还从百米城墙上摔下。但当她一眼睁开,并没有看见地狱之景时,她第一个反应以为自己上了仙界。

她躺在床榻上,周围景象是间普通的小木屋,窗外开着芳香的花朵,大树生长着茂盛的枝叶,百鸟欢快地在枝叶中穿梭。

这大抵就是天泱心中对仙界的幻想了。

直到门口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和温柔的男声正在哄孩子时,她猛地从幻想中惊醒,慌张地爬了起来。鞋子都未穿,便匆匆跑到门口。

白衣男子正坐在藤椅上,一脸笑容的哄着怀中的婴儿,未梳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随着头的微微倾斜而滑落一边。阳光投射在他的脸颊,天泱恍惚间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如此温暖的世界中。这样的温暖,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忽然一阵大雨突然降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口中似乎念了什么,那些雨珠便在滴落他与婴儿身上之前仿佛被什么阻隔住,落不到男子身上。

“哎呀,本想让姑娘第一眼只看见在下的好呢,居然下起了雨,还好没有太狼狈。”男子并未看向天泱,又念了个咒婴儿便安静睡着。

他这才起身,走向早已看呆的天泱。他轻轻弯下身子,停在了天泱面前,挡住了来自外面吹来的雨滴。男子的鼻尖轻轻碰到天泱的脸颊,天泱这才回过神,脸红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男子伸手扶住她的腰肢,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天泱愣愣地看着男子,男子将她扶正,又把怀里的婴儿放进婴儿床中,坐在雕花椅上对发愣的天泱招招手。

天泱欢脱地跑到他面前,就差一句主人是否要更衣就能完全符合一个小婢女的表情了。男子又噗哧一下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发,“你不想问我什么?”

天泱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从思维的断层里爬了出来,“这里是仙界么?”

男子摇了摇头。

天泱更认真的又思考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我还活着?”

男子点了点头。

天泱并没有露出太开心的神色,只是淡淡对男子道谢,又看了眼那个小婴儿,“我的孩子你也救了么?”

男子又点点头,但下一秒天泱的动作让他惊的连笑容也不见了。

天泱猛地伸手掐住孩子的脖子,一脸平静毫无畏色。要不是男子及时拉开天泱的手,想必这个小婴儿应该已经下去个阎王报道了。

“你疯了?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昏迷了八个月我费了多大劲才帮你把这个孩子留了下来!”男子匆忙检查小婴儿脖子,还好天泱刚醒过来力气不大只是留下了浅浅的掐痕。

天泱一脸冷漠,看了看那个婴儿,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过去。

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茶杯从她手中脱落,滚烫的茶水翻在她的手臂上烫红了一大片,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倒是男子紧张兮兮地替她上了药,把房间一切危险物品移走后,才坐在她对面严肃问她为什么这样。

“生无可恋,让他和我一起下地狱。总之,活着就是悲哀。”天泱十分冷静地说着,说的对面的男子有些心悸。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了下来,我刚好遇见你,与你有缘这才出手相救。”男子不带笑容,十分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天泱,“我救你不是让你活着寻短见的,你只是一时看不开而已,你在我这里住下,保准啊你能感受生活的美好。”

天泱并不想多说话,男子见她不为所动,忽然话风一转,给人的压迫感突然袭来。

“我师承苍穹,能洞机天下事。”

天泱不解地抬头,男子失去所有表情,面色冷漠的令人恐慌。

“你是天泱公主,被菲楼所推下城楼,但命不该绝于是我出手相救。你不认为,如果只是纯粹的以死来恨,太简单了么?”

天泱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男子。

“你是六玉盘的守护者,拥有百年难遇的修炼底子,修成法术再回去复仇。这样不才是最应该的恨所表达的方式么?”男子忽然紧握住天泱手腕,天泱只觉得手腕一热,脑子里居然把关于六玉盘关于守护者关于法术的事情,全部自动过了一遍。

男子松开天泱的手,又恢复一开始的笑容,“我与你有缘,可以教你阴阳术。”

“在下君予,给予的予。”

天泱自此在这座山上住下,为儿子取名为远,开始与君予学习阴阳术。

不得不说,天泱果真是修炼奇才。旁人需要学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参透的奥妙。天泱只需三年。

三年,天泱可以与六国最好的阴阳师所媲美。

白日里君予便授予天泱一些口诀与阵法,夜晚天泱便独自钻研阵法,研究出三套阵法,招魂,不复,追魂。

天泱忙于学习阴阳术,带孩子的重任便落在了君予身上。君予时常向天泱抱怨自己都快不仅成孩子他爹,甚至快成孩子他娘了。

“那你就做他娘,我也不建议。”天泱头也不抬地回他,继续看起了术式。

君予无奈地抱着小远打算去喂食,低声喃喃了句,“不就是苏安的孩子么,至于那么排斥么?”

天泱手中的笔杆突然折断,惊了君予一跳。天泱忙觉失态,要拾起笔杆时又失手打翻了墨砚。

墨汁打翻在她雪白的裙摆上,她手忙脚乱地想擦结果又把桌上的书拂落,落在了墨汁里。

君予忙把小远放进床榻里念了个咒文让他睡着,又慌张地按住天泱肩膀让她别动。君予小心地将书取出,看着上面已经被墨汁覆盖住地字不免惋惜,“你操劳了这么久都白费了。”

君予又扶起天泱,天泱有些站不稳,踉跄地要摔倒,狼狈地扶住身后的墙壁。

“天泱?”君予不知道她怎么了,刚要替她把脉看她是不是生病时,她没扶住墙摔在了墨汁中。

君予刚要扶她,她却冷笑着看向他,“君予,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我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恨,我是不是很没用?该恨的人恨不起来,反倒恨着些无辜的人。”天泱似乎很累,说着说着便沉沉睡去。

君予慌了神,忙抱着他放到床榻上,诊脉后才发现她太急功近利了,反而让真气不能流畅导致身子虚弱了许多。

君予帮她洗了身子,换了衣服,又去捣鼓了一堆药后回来时,天泱正站在门口看着屋檐下滴下的雨出神。

“你呀身子还没好,就这么站在门口会受风寒的。快回去躺着。”君予捧着药碗催促天泱回屋,天泱反常的听他的话,应了一声便随他回屋躺下。

“来喝药。”君予本想怎么劝天泱喝药时,谁知她竟乖乖喝下。越是听话,越让君予担心。

“你是不是……病傻了?”君予担忧的要替天泱把脉,天泱忙摇摇头,忽然间笑了。

君予愣住了。

“以前总想着赶紧练功,突然发现其实我没有仇人。我最大的仇人,不过是我自己。”天泱望着窗外,“十七年的深闺我都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东西,三年的修行我也没有注意到,其实我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变得很美好了。”

君予笑了笑,宽慰她终于放下心结时,天泱突然坐了起来,抬头吻住了面前人的唇。

“君予,多谢这三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窗外的梨花又开了,天泱忽然嗅到,久违的花香。

天泱不再急于练功,她开始常常在君予练功时在一旁弹琴或者做刺绣,直到她又怀孕,生下了君予的女儿。

她十分欣喜于这个生命的降临给了她新的希望,只是她生下女儿那天君予只说突然有事回去了苍穹。

她满心欢喜打算等君予回来给女儿取名字,但那个风雨夜,菲楼找到了她。

“天泱公主,许久未见。您的生活看起来十分不错呀。”菲楼仍旧是当年的盛气凛然,一脸傲气的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天泱。

“可惜啊,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菲楼笑了笑,天泱便觉得心一揪,“其实我也是找你的时候发现的,碰巧遇到了君予道长回苍穹,遇到了君殊道长。你猜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要拿你当新的守护者来换回原先的守护者呢!”

天泱心一揪,面上却仍是平静。她冷笑着说那又关你何事。

“是呀,也不关你事了。因为你啊,要死了。”菲楼的匕首猛地刺了过来,天泱用力避开仍是被划伤。

刚生下女儿的她十分虚弱,她抱起女儿拉着儿子便要跑。谁知整个屋子却被菲楼的手下包围住,菲楼又是一剑刺来。

天泱受了一剑,口中念念有辞,等菲楼看懂她的唇形时,她的阵法已经启动。瞬间,天泱便消失了。

天泱更了姓名唤作靖殣,将儿子送与他人抚养,自己带着女儿逃往了天央城。在那里,遇见了她命里最重要的人,许誉。

而关于君予,靖殣只当做是做了个梦,做了一场美梦。靖殣并不恨他,每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从一开始靖殣便知道了。

靖殣都快忘了他的容貌,只是常常在梦里回到那段时光。

他在她面前舞剑,她弹着琴,漫天下起了花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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