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2章 107、笑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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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娱乐窝子,跟他师傅一样,也多半选在爱群;他俨然已经成为爱群酒楼乃至整个横岗地区,娱乐场所里最受欢迎的男一号,小姐们都巴不得能够坐他的台,胖子出手的大方程度已经遍传,好多没赶上趟的,都在等着他的下一次召唤。

虽然,拿美金付小费这种事,胖子统共也就干过那么一回。

倒不是每回都有人跟,而是胖子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再出去玩,就把兜里仅剩的美金全部搁在宿舍里,只带自己清楚数额的人民币,反正就算喝得再醉,兜里的钱一掏空,谁都拿他没辄。

如果孟沅被抓了壮丁,被柴经理或胖子借口公务应酬而被迫跟着的话,那保管钱、花钱以及发小费,就都是她的责任。

小姐们也见怪不怪,只要见到她,就知道今晚跟那票男人娱乐完后,钞票还得从她那里拿。

连带孟沅也几乎成了爱群酒楼乃至整个横岗地区,娱乐场所最受欢迎的人之一。

因而有一天,当孟沅再次坐在角落里,等着买单时,一位眼熟的小姐坐到她身边,这小姐脸有些圆,身材丰满,容貌却不算出色,向她发问道:“孟小姐,听说你们平日里很忙,是不是经常要加班?”

“赶工的时候会忙,等出了货就能清闲两天。”孟沅答道,“一个月里头,加班半个多月吧。”

“累不累啊?”又问。

“还行吧。哪有工作不累人的。”她随口说。

“那你一个月拿多少钱啊?”

收入是个敏感的话题,孟沅不想谈,她左右睃了一眼,含糊道:“还行。”

“什么叫还行呀?”圆脸小姐非要刨根究底,“到底有多少嘛?”

“一千多。”孟沅说了个数字,略略上抛,她想着,如果不是那件事,她薪水原本该涨到一千五的。

“啊?才一千多啊?”圆脸小姐瘪了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一个月才一千多,那好少喔!”

小姐们除了拿坐/台费跟客人给的小费,最主要的收入,是卖酒的提成,以及出台的费用。坐/台费每人一百,这个钱是直接付给妈妈桑的,妈妈桑会返一部份给小姐做为报酬,而小费则完全是她们的私人收入,酒楼与卡拉OK里,酒水都卖得贵,这个提成由小姐跟店方分,至于出台费用,低则一百,高则上千,妈妈桑会抽头。

孟沅只知道她们这种行业很来钱,但到底怎么来钱法,她并不清楚。

这位圆脸接下来的话,才更加让孟沅目瞪口呆:“孟小姐,你厂里这么辛苦,太不划算了!要不你上我们这儿来吧。像我这样的,一个月都有六七千,我们组里拿一万多的有不少,你这样貌,不说多了,只要你肯做,每个月两万块,轻轻松松的了啦。”

说这话的人,一副实心实意的模样,仿佛在为人指一条明路。

孟沅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她几乎恼怒得要笑出声来:真真可笑至极!她还没来得及表示同情,找着机会劝说这些出卖青春跟肉体的失足女青年安身立命尽早“脱籍从良”呢,人家反而怜悯起她的收入菲薄来,力劝她下海。

笑贫不笑娼,这世界真沦落到这下流地步了么!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人各有志。”

圆脸小姐没听出她克制的怒意,还在劝:“依我看,你就是没打扮。要好好花个妆,弄弄头发,漂亮衣服一上身,我敢说不比阿菲差。”阿菲算是爱群里拔尖的公主,前三甲里肯定排得上号,时不时还以头牌自居,这些小姐们,对她是羡慕忌妒恨,兼而有之。

孟沅瞧着她身上几乎袒胸露.乳的暴露装扮,厌恶的表情快压不住了。她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处。

“看来,阿菲是你们的标杆啦!”她出语讥讽,“她那种先天条件,一般人哪里比得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哎呀,我没说我呀,我是说你可以。”圆脸小姐根本听不懂孟沅话中有话,她继续游说,“阿菲其实没多漂亮,那些男人不知道,我们姐妹还有不清楚的?她下了妆,皮肤可差了,黄腊腊的根本没水色,我听说,她出台从来不敢卸妆。你不用怕她。”

看来眼前这位小姐脑袋真是拎不清,孟沅觉得怒之无用,哀之无益。

胖子这时已经喝得半醉,他拨开那圆脸小姐,腆着脸凑上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孟沅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她说:“这里闷,我出去一下。”

在走廊上站了十分钟,她平复了心境,没等胖子或其他人出来探看,她就自己又走回包间。

夜场结束时,她付小费,百元大钞一张一张抽出来,交到包间里的每位小姐手上。

她脸上神情自若,有着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冷清。

***

经过五月份的加班加点,在六月的第一个周末到来之前,那六百台成品,已经安安稳稳地,分三批出了关。

流水线上的三组人马都疲惫不堪。两组老工人动作要熟练些,可一台机器毕竟也有几百个零件要组装,持续加班若干天后,大家的体力值与注意力集中度都已近临界点,后面几天的装配完成量比开初减少,但成品检验不合格率却在上升;幸好胖子带的第三组新工人技术能力有提升,这才勉强保证了按时交货。

五月底,孟沅把厂里这一情况就汇报给了林总,希望林总以后排工期时,不要把大陆厂压得连轴转;恰好那个时间段,横岗又流行了一阵子霍乱,有的厂甚至连续出现工人死亡的状况,一时又难免人心惶惶起来。

台庆厂在卫生管理方面一贯严格,这是孟沅最注重的方面,因而未受波及;只是整个安良地区又乱成一团,孟沅借机跟台湾方面申请,让大陆厂歇口气,休整几天,其他还好说,就怕万一工人们劳累过度,这病一起,那厂子里才真叫麻烦。

林总跟柴经理通过电话后,也知道孟沅并非危言耸听,便答应说,下一批来料,他会安排在六月十号以后。

于是,中间整整有一周的空档期让工人们休息。

借此良机,孟沅跟东方缕便各有三天时间可以外出。孟沅准备回深圳照顾美荃姐,而东方缕则准备跟她男朋友高大岭一起去清远度假。

这些日子里,东方缕脸色不对兼情绪容易激动,经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跟孟沅闹个脾气,或者怨三怨四看什么都不顺眼,有很大一部份,为着她男朋友的缘故。

高大岭是个北方汉子,长相普通但身材墩笃,一米八几的个头,在厂子里煞是显眼,加上是班组长的职位,收入比普通工人要高出一大截,他又一点没有北方男人惯常的大男子主义,为人厚道且热心热肠,这种品性,难免不引起好些女工的注目;虽说大家都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还是台庆厂写字楼的秘书,身份不低,但总有些女工,仗着年青貌嫩,时不时去撩拨着。

男人的秉性向来贪鲜,就算不厌旧,可同样也喜新。高大岭一时动了花花肠子,本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原则,跟一两个厂里的女工保持着一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

这层关系,东方缕原本并不知晓,毕竟两家厂隔着距离,他们两人也只是周末一聚,高大岭自然不会主动交代享受小妹妹投怀送抱的“逸事”。

事情坏就坏在,人心向来“既得陇,复望蜀”,然后有一天,兴隆厂的一位十八岁的妹子,就跑到台庆厂来找东方缕,张口就是“你这个满脸麻子的老女人,干嘛霸着大岭,有本事大家公开竞争,不要以为自己多读了两天书有什么了不起。”

跟东方缕比起来,这妹子的确要色鲜脸嫩些;东方缕本就对她脸上那些雀斑耿耿于怀,这下被当面揭破疮疤,不由得怒火上涌,差点想把这上门挑衅的小姑娘给撕了。

孟沅赶忙拦着,她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立马出去,别在厂里闹,不然的话,她会叫两个男工上来,直接把她丢出厂门外。/

见那女孩一股洋洋得意的轻狂样,孟沅冷言刺道:“谁没年轻过?年轻就有本钱了吗?有什么话,让高大岭自己来跟东方说,你还不够格。”

这天晚上,高大岭巴巴地赶到厂里,向东方缕解释道歉陪小心、做小伏低,东方缕又哭又骂又打,孟沅忙躲到办公室里装瞎子跟聋子。

两个人闹了三四个钟头,近十二点才重归于好。

可自那之后,东方缕难免老是有些疑神疑鬼,总怀疑高大岭瞒着她,又会招惹些桃花上身。

高大岭自知这事是他引起,心中有愧,便跟他们袁经理好说歹说,终于匀出来这三天假期,同意他陪着东方缕外出游玩。

东方缕跟孟沅说好,前三天,她守着厂子,让孟沅回深圳;后三天,孟沅回厂驻守,让东方缕去清远。

对于这个安排,柴经理没啥异议,因为他自己也要带着小萍,出去玩足五天;胖子就更没异议了,他说正好可以回台湾一趟,再去拿些钱过来,先把师傅的欠账还了,然后争取翻个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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