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姜迟有些茫然，渐渐平复下来的他，对于身体的变化再清楚不过，昨晚他是发烧了吧。

颓废的坐起身，甩了甩额间汗湿的发，想要找香烟的手指，在看到那瓶桑晚还没用完的医用酒精后，丧失了目标，可也只是一会儿。

酒精这种容易挥发的液体，气味留存的时间说不上长，最起码和香烟味比起来，差的多得多，所以很快姜迟便只能闻见他的香烟味。

一圈又一圈，清晰可见的香烟轨迹，顺着他的气息散开，敞开的白衬衫有些潮湿感，软趴趴的贴在身上，一条蜷缩起的腿，并不算压抑的遮挡了他的左手，黑色的西服裤很顺滑，很宽松，很随性，就像右腿，不过堪堪遮住他的脚踝，阳光下的烟，透过他的发丝，拥有了黑的颜色。

他不知道他一口气抽了多少根香烟，直至突然打来的，让他不能不接的电话，他才将香烟，捏在指尖，转身接了电话。

“你回国后，除了懒散就是懒散，不说你是不是我姜正华的儿子，我就问你，还有没有中国军人的样？”

姜正华的声音很大，单单从他的声音来判断，就知道是个性格火爆的人，不得不说，姜迟的某方面还是遗传了点他，要不他怎么会在以后说出，老子心肝都被气的直疼的话来。

姜迟捻灭了冉冉的香烟火星，不急不慢的回了句：“姜首长，我想你是管不住你老婆了，所以以后的任务，我希望单独行动，以免被人泄露行踪。”

没错，姜迟对于王婉清干涉他的私生活是十分反感的，特别是还透露了他的行踪，那天他的超市之行，原打算是替桑晚买些生活用品的，谁曾想，竟然招来了陆薇，而那天知道自己在哪的也只有他的妈妈，毕竟她确实也委婉的问过自己在哪，听她的意思，似乎有点中意陆薇，让他去见见，他不信他妈不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人是谁？她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管当年是对他还是对外婆，全是如此，只要不能衬她的心意，她就要破坏，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正是他的爸爸，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的爸爸。

电话那头的姜正华，气的浑身发抖：“你这是要反了天，就算我不是你的上司，那也没有这样跟他爸说话的儿子。”拍桌子的声音很大，所以即使是电话里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没有别的意思，姜首长。”他只是希望他妈不要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伤害到桑晚，他也只是想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还想有什么意思，我和你妈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姜正华只觉得头气的疼。

“我没想管过，从小到大都不曾想过。”姜迟的声音很轻，目光就如那透过玻璃的阳光般涣散。

姜正华被噎的一时无话，因为他知道，他确实算不上合格的父亲，否则他唯一的儿子，又怎么会在小小年纪之时就被送到了他外婆家。

“一码事归一码事。”姜正华企图绕开这个话题，他今天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吵架。

姜迟不答，自顾自的说：“出了问题，你就去军事法庭上见你唯一的儿子吧！”

姜正华的火，刚有点熄灭的趋势，就又被姜迟气了上来，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弯弯绕子说的溜通，军人的脸都被你败坏的精光！”

姜迟认真的整理着自己散开的衬衫，缓和了些语气：“我想结婚了。”他还是想要试试看，即使最终的结果，是宣布，他的一败涂地，执念之所以会被以执念这个称呼流传下来，大概就是因为，人在里面扮演的往往是个可怜的角色，而他只不过，是要可怜一下那个执念罢了。

姜正华听到这个火气更大，直直的往外喷冒：“结你娘的屁婚，任务一日没完成，你就打一辈子光棍。”

姜迟扣好最后一个纽扣，看着窗外的绿叶：“爸，话可不能这样说，你是笃定了这事会结束，如果我就不让它结束呢！”

姜正华听到他叫他爸，刚要斥责他，谈公事就要有谈公事的样，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又听到了，他接下来大逆不道的话，气的五脏俱焚，桌子拍的更响：“姜迟，你敢混个试试。”

“确实，不试试，姜首长也不会知道有什么效果。”姜迟穿上拖鞋，仿佛她的余温还在。

“娘个小兔崽子，老子白养你了！”姜正华摔了电话机。

姜迟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心情终于稍微有点好了，他自己不好过，那谁都别想过的好，他翘起了腿，欣赏着烟灰缸里的狼藉，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生活，等了片刻，那串号码又回拨了过来。

“你想结婚，可以，但是该周旋的，你也得继续给我周旋着，要不，结了，我也给你搞黄了。”父子俩一个德行，谁也饶不了谁，单看是谁退了第一步。

姜迟，见目的达成后，说不上来高兴与否，总之也不急于纠缠，适当的转移了话题:“报告，首长，我发现前一阶段，毒品从医院中运输的事件，有明显的内部人员操作的痕迹，虽然痕迹不是很明显，但是我保证，下次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姜正华气的挠心挠肺，但就是拿他没办法，上一秒还冲的要命，下一秒他就能给你来个一本正经，看来国外的这几年锻炼，还是有效果的，这不连气他的本事都提高了。

“哼，你知道就好，自己看着办。”姜正华喝了口茶，态度鲜明的回答道。

“遵命，首长。”姜迟的语气很严肃，很恭敬。

在姜正华挂了电话后，他才挂掉电话，明明他和她的距离只有一墙之隔，她却不能是他的。

如果当初他留下来是不是就会好点，结果会不会就会变了？

当年他离开的原因太多，多到如今自己也彻底分不清离开的理由，外婆的去世？桑晚喜欢上了别人？他父亲的一纸调令？还是他那不清不楚的一夜？

出国的生活他记得并不清，除了那特定的几个人，他记住以外，其余的也没剩下什么。

唯一的印象便是，他刚出国，便被调到了当时的一个驻意大利的特战部队里，接受了两年的秘密洗礼，直到第三年，他才有了所谓的私人空间，那两年除了熬下去，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当年为了他能更好的伪装自己，一边接受着地狱式的训练，一边继续学医，所以那几年里，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几乎一睁眼就开始训练，学习，他的战友都认为他是个疯子，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回到她的身边，留下她。

两年里，他不敢给她打一个电话，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思念而飞回她的身边，所以他的电话被他扔进了水里，可是他忘记了，她的号码，他从来都是用心刻入脑海的，手机能带走的，只是那些无关紧要之人，所以他的第二部手机，成功的活了下来。

不能打电话，他就想了个其他办法，一个蠢的要命的办法……

安稳下来的好景，怎能长久，他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任务，谁曾想对方太狡猾，也不知道哪个环节的失误，尽然让他跑了，最后接到的通知便是他有可能逃到美国，部分残余势力逃到了中国。

经历严格的排查后，当初那个疏忽的环节便是那家他和陆薇一起工作过的医院，毒品运输经过了那家有名的医院，而陆薇也在怀疑的人员名单之列，所以，他才开始被迫关注陆薇，不知为何方书宇他们的看法，总是很奇怪，头两年他和陆薇根本就不曾怎么接触，除了必要的医学实验，后两年，他也只是为了任务。

姜迟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奇葩，身边除了男人就是男人，唯一和他接触的女人就是陆薇，而且有时他还会因为思念过度，自动忽略其他地方，只看眼睛，来进行他的想念仪式，就这样的，方书宇他们能不误会？况且他本人也从来没否认过，额，好吧，他们也没正面问过。

姜迟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墙的前方看着它，仿佛能够用目光穿透墙壁，看看墙那头的人儿是否仍在哭泣，身姿有些落寞，

窗口的风，似乎并不能完全带走屋内的香烟味，可姜迟不能留下它，因为他强留了她。

他转身走到窗前，将窗口开的更大，他不希望，她呼吸到，他这颓废的恶习成果，后果还是自尝最好。

开完窗后，姜迟又走到床头的烟灰缸处，卷来垃圾篓，打算一并扔掉，他得从今天起，开始习惯没有香烟的生活。

他也得从今天起，努力的让她的金珠子，全都藏在该藏的地方，不再落地，至少不该因为他姜迟的失误而落地。隔壁客房内的桑晚，早已不哭，好似不在他身边，哭就没什么价值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当然这只是某种程度上的说笑，主要原因还是罗雅，打电话过来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来，她要是哭的话，岂不是很丢人，反正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结果就是让她通知下唐蜜，今晚聚会，她要宣布一个好消息，虽然桑晚现在就想知道，来缓冲一下她的失落，奈何罗雅坚决要等到今晚宣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