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坚决抗命 (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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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从北湖镇赶到县城,一般要六七个小时,加上前一阵子下大雨,马路在修筑,路上就更不好走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用在他这时的身上,再准确不过。车子还没过北湖镇,就在上坡的路上闹起了熄火,等他下车七检八修,找出毛病竟然是开车时碰在一块大石头,跳起来把电瓶的线路震断了,没电,车子一换档碰上就不妙了。

总算谢天谢地,车子在几个过路的老百姓帮忙下,推过山坡,又重新上路。到县城,路灯已经灿烂开放。这时,他也顾不上吃没吃晚饭,迎着一条长龙的路灯直接把车子杀到了县委大院。

路上没通信联系,他不知道,这事,县委陆书记下午打电话过问,已经从刘书记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结果,正在办公室等待他自投罗网。电话里,刘书记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说这事都是自己下命令,梁镇长只是同意自己的决定,吃了中饭镇里就派了梁镇长到县里去当面向陆书记汇报。电话里的陆书记倒没多大发火,听完就说了句“乱弹琴”连个预兆都不打的,一下把电话给挂了,弄得电话这边的刘书记愣是等了许久,更是发愣了许久,心里的忐忑比一门心思赶路的他倒要跳的凶。

进了大院,车子一熄火,他就人跳了下来,腋下的公文包一夹直向陆书记所在的三楼办公室走去。心里有些急,冷不防,没看见前面的辛秘书等着在楼下,一见他也是直接冲过来,两个都没心思注意对方的人就这样一下头撞着了一起,几乎是同时“哎哟”的叫了一声,他抬头,惊讶的叫道:“是你啊,辛笔杆,不在你的办公室好好呆着,跑这来干吗了?想要我的小命啊?”

辛秘书摸摸自己的头壳,埋怨他:“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为你的事情早早在这等候你大驾多时了,还说我没事跑这干吗?你当我想啊,指不定陆书记知道了,要把我给开了都说不准。”

这下,他弄清了自己是误会了朋友,忙道歉说:“你看,这不是心里着急上火么,急急慌慌的跑过来向陆书记请罪来了,别见怪噢。”

辛秘书倒比他镇定说:“我见怪不见怪没关系,你倒是想好主意怎样跟陆书记汇报。”说着放低声音说,“注意看风向,陆书记一下午都阴着脸呢,给你镇里刘书记已经打过电话了。”

这真是一个及时的情报,他心里暗暗感激辛秘书,到底是好朋友,关键时刻不会丢下自己不管,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事后,我们几个人要好好聚一聚。”

来到陆书记办公室门前,他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辛秘书先进去报告他来了,等辛秘书悄无声息的退出来,告诉他可以进去了,里面陆书记在等着。

他轻轻的在门上敲了敲,里面传出陆书记毫无色彩的声音“请进”。只见陆书记站在窗前,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陆书记不做声,他也不敢出声,站在办公桌一边安静的等待陆书记发话。

在他感觉快要崩溃的时候,大概这样站了几个钟头的样子,至少在他那时的感觉中有这么多时间。陆书记才用没有任何色彩的语气问:“梁镇长,你一路辛苦了。”

这句短短的问候语,明显不是对他的问候,可又找不出毛病,他不知道该咋样回答,说自己辛苦了,好像不太好,可不回答书记的话似乎更加不好,不由迟疑着说:“陆??????陆书记,我??????没辛苦。”

陆书记依旧背着他不带感情的是语气说:“是吗?那么就是应该做的?你有功劳了?”

这几句都是发问的语气,明显露出书记大人的不满,他更加胆怯,在这个时候他浑身都感觉到书记身上发出的那种压力,压得他沉重的喘不过气来,小心翼翼的说:“陆书记,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敢有功劳。”心里在念阿弥陀佛,只要你陆书记不记我的过错就已经是千好万好,还敢想啥子功劳。

重重的“嗯”了一声,陆书记转过身说:“你梁镇长看来还是识事的吗,谁说你不懂事,我看是很懂事嘛,做了事知道不居功,啊。”

这个“啊”字就拖得很长的尾音,叫他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可面对着顶头上司,他只有陪着笑脸的份,何况还有小辫子在人家手里,做人难呐,他心里感叹着急,脸上却是更加的小心,不敢应对,陆书记压根没有问话,自己当然不能乱回答,陆书记坐下,语气有些缓和的说:“说说看,你都知道哪些地方错了?一个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够知错就改,那是善莫大焉噢。”

哪里有错呢?他仔细的回忆自己这一阵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好像自己并没有哪里有错呀,干么自己非要冒冒失失的说自己做错了呢?他有点后悔,不该关不住自己的嘴巴,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书记问了就该回答,只得试探着说:“陆书记,是不是我这阵抢险工作没做好,让县里领导失望了?”

“嗯”,陆书记扬了扬眉毛,不满的说:“你刚才不是说自己错了吗?难道自己错在哪里还不知道?真是笑话,还要问起我来了,是不是想探探我的底啊?”

他慌忙摇头说:“不是,不是,陆书记,我不敢,我哪敢探书记您的底呢?借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哼”,陆书记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才慢悠悠的说:“还有你梁镇长不敢的事情呀?我倒是很稀罕,你是这样胆小的人吗?别在我面前装作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我看不惯。”

最后一句语气很重,让他听着心跟着一颤,冷汗不由自主的往下冒,如同绵绵春雨没个尽头,嘴里有话更不敢说出来。陆书记看他的样子,没说话,过了会,才有所缓和的说:“怎么现在有话不敢说了,在大坝上面咋的就有那种勇气了?死都不怕,还怕承认错误吗?”

听了这话,他知道大坝的事情,刘书记肯定已经跟陆书记说了个一清二楚,现在陆书记这样对自己怕是要自己一个态度,可是这事自己实在没做错哪里,难道为了老百姓的利益着想还有错了?真要说错,也只有自己眼光没顾及全县的抗洪形势,可是自己作为北湖镇的镇长,有义务为自己的一镇老百姓想,全县的利益应该是由书记、县长考虑的。想了想,他静下心来,平静的说:“陆书记,我不知道刘书记是怎样向您汇报的,但是,我想,在大坝上面我所做的一切,从我个人的考虑范围出发,我只有那样做,开闸放水于国于民都有利,我为什么不做?也许陆书记您认为我做错了,可我不这样认为,要说错,我只能说我的眼光没有像书记您那样着眼全县,没有为全县的抗洪大形势着想。”

陆书记静静的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的惧色,可是他心中在不断的安慰自己:君子坦荡荡,何惧之有?见他也是清澈的眼光看着自己,便慢慢的说:“你自己既然知道,这时的抗洪形势所需,为什么还要那样做?你要清楚,一旦全县其他乡镇听说,北湖大坝都放弃了,他们还会坚持下去吗?你想南江的抗洪工作毁于一旦吗?这个责任是你这个做镇长的人能够担当起的吗?”

语气虽没有开始的严厉,可话里面的意味却更浓了。一连几个问句任是谁都清楚,要是他解释不清楚这些问题,他这个人的头上帽子是铁定要跑路的,不光是这些,弄不好陆书记还有更加严厉的惩罚等着他。他没有退路,干脆实话实说:“陆书记,我想过,这些我心里也清楚,我知道今年的抗洪形势非同往年,正因为形势*人,我才迫不得已这样做,我有两点理由必须这样做。”见陆书记示意自己说下去,便接着说,“一,北湖大坝是全县的榜样不错,同时也是省里的重点扶持项目,大坝如此重要,我才不想让大坝毁于一旦,才要竭力保住一个完整的大坝,但是在目前这样百年未遇的洪水面前,怎么办?省里科研所派来的韩技术员已经在党政会议上面说过,如果再不抓住眼前的时机,开闸放水使得水位持平,大坝才会没事,不然就只能跟去年一样,死命保住大坝不被洪水冲倒,这样做,在今年的大水面前显然是不切合实际??????”

这句话没说完,陆书记已经是怒火中烧,气得手指指向他说:“你??????住口!不切合实际,是你说的,还是人家技术员说的?你是说县委、县政府的决定是错误的了?”

也许陆书记怒火中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连在门口倾听的辛秘书都感觉要坏事,可又不知道该咋样办?在门外只有转来转去的干着急。他一时间也被陆书记这种异乎异常的模样给吓到了,不敢说下去。见他停下来不说话,停顿了一会的陆书记或许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发火,心情恶劣只不耐烦的说:“怎么停下了?你不是还有第二个理由吗?”

他心里是有些不敢说下去,可是现在能够容得自己不说完吗?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该咋样就咋样吧,就接着说:“第二点,北湖大坝倒塌跟不倒塌完全不一样,倒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没倒北湖镇可说基本上没受啥损失,大坝依然起到了大坝的作用。”

见他不再说下去,静静的听他说话的陆书记问:“就这些,没了?”

他点点头说,没说话。陆书记沉思了一会,才问:“你就能够确定大坝会一定被洪水淹没?没有半点保住的把握?”

这句话,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道:“我不能够确定,洪水是不是有这样大,但是我相信韩技术员所说,人家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没错。”

“技术员?专家?”陆书记口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思维飞到了另外一个方面,鹰隼一般的目光不时的掠过他的身边,叫人感到一阵的寒意。

这时候,站在陆书记面前的梁安邦才有机会让顶头上司细细打量。上午虽说换过衣服,可是乱蓬蓬的头发却没来得及梳理,一双平日里精神抖擞的眼睛在灯光下也显得憔悴,布满血丝,脚下更是沾满黄泥巴的皮鞋只来得及随意的擦了擦,面前的这个人应该为他本职的工作还是尽心尽力做了事,没有多大的歪心邪意。

夜已经很深了,远处有依稀的鸡鸣,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感觉有一粒粒疲累的种子开始在全身发芽,可是自己的意志还要使命的克制这一粒粒种子的发芽成长,双脚麻木,只有浑身的意志力在提醒自己必须不能倒下,必须做到毕恭毕敬,不能有丝毫的失礼。

陆书记办公桌上面的电话猛地叮铃铃的响起来,在这个深夜分外刺耳。陆书记一把抓起电话,没听几句,脸色连变了几变,静静的听着,最后似乎是卸下千斤重担似地,也是全身疲累的样子,说了一句:“知道了,你们都撤下来吧!”说完这句,陆书记似是浑身无力的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心里一松劲,脚下想迈开大步走出来,可是身体大脑都不听指挥的直接就往下倒,最后的意识里他好像听到陆书记的惊叫“小梁,小梁,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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