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内心轻叹,若是往昔,定已叫他命丧当场。

一击不中,没有片刻凝滞,俏影已向左后飞掠而去。

刚才的言谈中,她已悄悄留意各人的气息,确定左后方的那人功力最弱。

虽明知今夜难逃厄运,但是杀手的本性让她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反抗。

玉碎瓦全,没有看结局谁又能猜得到呢?

血,温热的血溅在胡蝶的脸上,熟悉又陌生。

闷哼一声左后的那名紫衣人已应声倒地。

周围人影闪动向纤弱的身形笼去。

“要活的。”为首的紫衣人沉声道,忍痛点穴止血。

鲜血的腥浓激起她隐匿在内心深处的杀意。

冷哼一声足尖接起倒地的紫衣人手中滑落的剑。

剑在手,杀气凝于剑身,熟悉而陌生的寒光流转。

四周飞扑而来的身影凌厉地压下。

银光闪动,龙吟不绝。

胡蝶的剑原本就是以快取胜,而不在于招式的精妙。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然而安逸的生活,挫磨了锐气,身心俱伤,驽钝了步伐。

紫衣人没有说错,失去了速度的她确然已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身上已经多了十几道伤,每一道都在流血。

最弱的两个紫衣人已经横尸当场。

“跟我们走,你才能活命。”为首的紫衣人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直接跨过紧逼胡蝶。

江湖永远是弱肉强食的江湖,牺牲了谁都不重要。

她缓缓地笑了,月光仿佛全然被她优雅的笑容拢上脸庞。

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在疼,可是疼痛非但没有摧毁她的意志,反而点亮了她的眼眸。

“大风堂也不过如此,难怪只能接我们挑剩下的买卖。”

紫衣人眼中怒意方起,胡蝶的身形已然又动。

银光滟敛,月华凄迷。

骤然跌跪在地,她的左腿已然中剑。

收势不及,刹那十几柄长剑如潮般齐齐奔涌而至。

那一瞬,她看着剑锋汹涌而来只是凄婉地一笑:有种人,如鹰一般不容禁锢,想要俘获她,就只会得到她的尸体。

金线一闪,如游龙出海。

银涛翻飞,已有四、五柄长剑被震飞,勉强拿捏得住的,也闷哼一声被震退数步。

“金线人?”紫衣人低呼一声。

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挡在胡蝶身前。

微有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冷冷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大风堂要么本分地做杀手,要么就什么也别做了。”

紫衣人似是被金线人的眸光所慑,竟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狐疑道:“难道朝廷要插手江湖之事?”

冷哼一声,金线人反问道:“这是你配问的事情么?”

为首的紫衣人权衡了一下,终于还是不敢硬拼,挥挥手剩下的人转瞬隐没在密林之中。

胡蝶盯着金线人缓缓走入黑暗的身影,忽然大声说:“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微佝的背影顿了一下,淡淡地道:“如果你还在意你的丈夫,恐怕就没有心情研究这个了。”

蓦然回首,家的方向已然火光冲天。

大惊失色,不顾身上腿上的伤痛,飞身向山下掠去,不及再回顾金线人一眼。

摔倒,爬起,已不知多少次。

发髻散乱,泪眼迷离。

阿牛,阿牛,我终于还是害了你吗?

你怎么能够,在我还没有报答你救命之恩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回应你一片真情的时候,再让我欠下你一条命呢?

这个债实在太重了,我背不起……背不起……

东方微微泛起晨曦。

胡蝶木然站在小院里。

是血?还是泪?已经模糊不清。

昨日还生机盎然的小院已成一地瓦砾。

残火邪恶地在地上明灭跳跃,晃着橘色的光。

那正午明媚温暖的小院依稀还在眼前,凝神间却只见遍地炼狱般的焦黑。

昨夜还炽热坚实的胸膛,如今却已在灰烟中消散。

空气中还有大火过后的灼热,胡蝶却如坠冰窖般瑟瑟。

世界上最能痛彻人心的莫过于“未得到”和“已失去”。

因其未得,便如心头朱砂,时时颤痛。

因其已失,才似肉中芒刺,刻刻锥心。

“阿牛。”

一声怅然的低唤。

“阿牛”

又一声绝望的悲呼。

寂寥的群山声声萦绕着凄厉的哭喊。

跌坐在地,胡蝶仿佛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声瑟缩的脚步声。

“娘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地在身后低唤。

疾回首。

“阿牛?”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胡蝶挣扎着扑过去,紧紧抱住那个熟悉的身体。

才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为何却如过了一世那么久?

失而复得,欣喜、后怕、庆幸、愧疚……她彻底失控了,顾不上满身的伤,紧紧搂着阿牛,又是哭又是笑。

他只是默默地轻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良久,才渐渐平息了情绪,擦着眼泪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牛茫然地环顾周围的那一片焦土:“我睡到半夜忽然醒了,发现你没在身边,便起来找你,院子里没有,我想你可能睡不着出去走走,怕你受凉,就拿了件衣服想给你披上,结果……”顿了顿接着道:“结果没看清路,跌了一跤,滚得老远,撞在树上晕过去了。”

凝神一看,果见他满身泥土,额头上肿着个大包。

不禁心疼地轻揉了两下,叹了口气。

“刚才听见你叫我,我才醒了。”阿牛心疼地打量着她,欲言又止。

终于仍是忍不住问道:“娘子,你怎么满身是伤?”

胡蝶一怔,掩饰地干笑一声:“我昨天晚上睡不着,想起来走走……也是不小心摔下山路,身上被树枝划破了……”

他“哦”了一声,认真地点点头。

她不禁有些神伤地问:“你相信我说的话?”

阿牛正色道:“杜老伯说过,夫妻本是一个林子的鸟,要飞就一起飞,要落下就一起落下,世界上所有人的话我都能不信,惟独要信娘子你的话。”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个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双宿双飞。”(未完待续)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推荐阅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