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李玄怒声道：“你这宵小鼠辈，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北海龙王管不住你！！告诉你，我家老头子这天上地下除了管不住我，连玉帝老儿都要给两份薄面。哪里有功夫搭理你这般的无赖。”

白喆闻言就是一愣，“噗”一声就乐了出来，实在是忍不住，急忙举袖掩着残笑，原来只是猜到李玄是蛟龙之类的化身，没想到他就是北海龙王家的那个小祖宗，原本是不认识的，只是隐隐听说过他的“骄人”事迹，传说中的日行一善，余下皆作恶的北海霸王龙….今日见来，果然不同凡响。

自己和北海老龙王并没有什么情分，一个是千年的神族，一个是少年晋仙，八竿子都挨不着的关系。虽说转世之前也曾是赫赫有名的神兽白泽，而这一生却只是投生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少年晋仙本来就是承受了白泽的神格，偏偏在这人世承受了神罚，不得归位仙班。知晓的仙家都只是摇头唏嘘，而不知晓的凡人，只当白喆是活菩萨来求愿。

白喆摊手，我若能灵验，就早归位仙班了。出发前也曾打听过关于北海老龙的相关消息，毕竟是要借宝珠这种求人的事，若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条件，那就只能祈求老龙是个天生的老好人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老龙的那个独子，白喆的心里就起了百转心思，这就是所谓的变数吧。

李玄把那张渔夫抓了起来，“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你生计需要，我北海也不是吝啬的人。你捕了我这么多的水族，竟然还贪得无厌，还要觊觎别人的，不是要鱼嘛，来来，来我北海，有的是鱼让你吃饱。”说着一提手就把张渔夫从桥上撂进了河水里，白喆没想到李玄把人就这么扔了下去，眼儿随着那道弧线就飘了下去，就看到那张渔夫在空中就被幻化成了一条大鱼，“噗通”一声就落进了水里，啧啧舌，回头就看到李玄拍了拍手，望着河水溅起的水花，笑得开心：“不是想要鱼，向下就是我北海了，要多少都有。”

白喆这时才得了机会，仔细瞧了这闹事的小龙君，那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和宝石一般的绿眸，和他老子北海龙王是如出一辙，北方服玄色，白喆暗自猜测这是条小黑龙，果然李玄的耳畔还有那黑色鳞片在在发间隐隐发光。

白喆盯着李玄端详，触不及防李玄回转头来，碧绿色的眸子像蛇一般就盯上了自己，忙扯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回敬李玄。

“没想到李大哥这般的厉害，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有这般的神通，你一定是个神仙。”白喆靠在栏杆上，望着水中的那条鱼儿张大了嘴巴，上下浮沉，甚是有趣。

“哈哈，没吓到你吧，这渔夫甚是可恶，明明吃养靠海，竟然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连老龙王也敢拿来胡说。”李玄倒是不太在意白喆的反应，拍拍手自话自说。

按照正常的心态，见到个头上长角，发色如鬼的东西，不是应该害怕嘛？就如刚才的那个渔夫一般，想来李玄是经常在人间厮混了，各种人都见识过了，多见不怪了。白喆在一旁，望着李玄，心理却斟酌着怎么能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像这样只知道肆意胡闹的小龙君，应该有不少短处来拿捏。传说的日行一善就是每天要做一件好事，想来就是他刚才主动递给自己水袋的原因，那剩下的就是干坏事了。不过这坏事的水准也就只是基于胡闹上而已，白喆歪头看了看那水里的肥鱼，想来李玄根本就没有抹去那张渔夫的记忆，有着人的记忆却被扔进了水里变成了鱼，想来那张渔夫此时肯定悔恨无比，竟然招惹上了北海的这条小霸王…..

就在这嘴角噙笑未冷的时分，白喆又陷入了魔怔之中，这个时候，如同张渔夫这样的一个人，自己是坐视不管，还是伸手搭救了他，怎样才是顺应了天意，如何所为才是正确的，不经意间自己就魔障了，发觉时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咬紧牙死死盯着水里的那条鱼，什么才是一个人应该顺从的天意，抉择的瞬间是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了？！

这双眼到底能看清什么？这双手到底能做什么？还是从一开始，就应该什么都不做，无为而治。白喆苦笑着，猛然反应了过来，转头就看到了李玄歪着头在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好奇。

“走了不少山路，我有点不舒服，让你多担心了。”白喆话出头，忽地清醒了过来，忙堆了一张无邪的小脸，回望着李玄，这心智和容貌的不协调，总是让自己不适应，不知所措。

“我听村里的大娘们说这周围经常能遇到神仙，李大哥你是什么神仙？”白喆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李玄一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龙角，“我？我就是我啦，说了你不知道的。”

“李大哥既然是神仙，那就应该知道为仙者，是不能干涉普通人的命，会被神罚的啊。你这样把人变成了鱼，那渔夫的命就变了，他肯定是有父母妻儿的，家里的顶梁柱不在了，那这些人的命都会被改变，李大哥，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看起来都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说的话。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啊？！可是我经常这么玩的，你看我还不是好好的，哪里有什么惩罚？”

白喆冷笑着，暗心想到：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爹，为了这个孽子，北海龙王估计吃了不少苦。这些话当然是不可能和这小龙儿说的，白喆低头笑了笑，“我是听村子里的先生说的，不过我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是说错了，大哥你不要怪我额。”白喆眉眼弯弯乖巧的像着邻家的少年一样。

“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差。”李玄盯着白喆，伸手就摸上了白喆的额头，探试了一下，“我送你去前面的村子吧。”

“可是，这些鱼….”白喆指着那一地的鱼篓，看着李玄。

“不要管它们了，就是些小杂鱼。”李玄眼角瞄了瞄，白喆莫名地感到一阵厌恶，明明开始是为了这些鱼开始争吵，又是为了鱼儿惩罚了张渔夫，结果了，一句小杂鱼，怎么就忘了李玄是龙神啊，怎么可能为了水族里最下端的小鱼来打抱不平，此时看起来，比起李玄更幼稚的是自己啊。

白喆笑了笑，却立刻敛收起了笑容，默默地提起一个鱼篓从桥上扔了下去，鱼篓一经入水，那些还活着的鱼儿立刻有了精神，纷纷得四散游开了，白喆也不言语，继续去拎第二个鱼篓，费尽气力扔下了桥下…如此持续着，李玄站在原地，没有再障掩了自己的容貌，白金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着，就这么看着白喆，歪了下头，跟着白喆后面，把桥面上的鱼篓全部扔下了河水里。

望着累得气喘吁吁的白喆，李玄觉得自己也挺不可思议的，竟然身体不得控制的就跟着白喆的行为而动，也许这个小弟弟做的是对的吧。想来他是自己为的善，原来为善的延续是这般的有趣，帮助了一个对的人，也许不过是一口水而已。

白喆扶着栏杆，自嘲着：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就突然的孩子气起来了，开始决定的一定要从这小黑龙身上找到缺口，结果…白喆捂起了脸，满手的鱼腥味，忙不迭的在青衫上使劲擦了起来，心里落下了一片鄙夷，原来自己是这般的讨厌着自己。

那肥鱼儿看着鱼篓落水，更是兴奋地在水里噗通着，李玄忽然起了一丝善念，“这样看起来，那渔夫也挺可怜的，既然鱼都被芳疗，我也不和他一般计较了。”说着抬手就要抹了那张渔夫身上的变化，谁知白喆一把就抓住了李玄的手，“他是咎由自取，神仙你怎么就又要放了他了，还还有神仙的尊严嘛？”

李玄就是一愣，“那就不用管它了。”白喆死死盯着李玄的碧眼，心底忽然就不愿意了，不愿他就这么简单地改正了错误，就这么留着自己一个人在错误里，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暗影慢慢地将白喆吞没了。

不甘心啊，自己真是不愿意再看众生受苦，才逆天改命，却得到了眼前这个凄苦的境状，还害了自己的好兄弟，还有那还在襁褓中的婴孩。而李玄了？生为了龙君，竟然可以不顾水族的生死，在人间肆意妄为竟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这太不公平了，心底的黑暗慢慢地染上了白喆的理智。

“神仙做的都是正确的，那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神仙哥哥你不用太介意，你若是一时善心，他又要祸害其它的水族了，那些都是大哥你的子民啊！”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水族？”李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龙角，傻乎乎地一笑，“我都忘了。”

白喆笑得浑身颤抖，本身就是一张粉桃迎春的脸，眼下的红痣娇小可人，竟然在一瞬间迷乱了李玄的眼….

若是真的有什么起初，那就是你没有认清眼前的是仙还是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