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面菊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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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父叹了口气,用手摩挲着牌坊下的抱鼓石,缓缓说道:“人面菊倒还罢了,我更看重的是人。那个杜疯子当年也算是名动江湖,想不到竟躲在这里十年,姓袁的真正的好耐心啊。”

“姓袁?”张恩涪疑道,“那个疯子本姓袁?”

“不错!他其实就是当年袁清乾的后人——袁度袁子超!号称‘江湖第一术学传人’。”

张恩涪大吃一惊:“袁清乾是嘉庆道光年间有名的捉妖降鬼的大家,江湖人称天师,风头一时盖过了我们龙虎山。想不到那疯子居然是他的后人。”

张父无奈地说道:“那袁清乾法术精湛,功力深厚,又与除魔世家许氏一族相交甚深,算是集众家之长,百年难得一遇。我们龙虎山从乾隆爷那时起就被降级,连朝廷御赐的银印也被收缴,在术法方面所恃也不过是历代相传天师玉印和紫电青雷的心法,可惜每任天师大多又资质平平,怎么比得过啊?你爷爷临终前将天师位传给了我,本想让我能够将上清宫发扬广大,可惜三年前咱们被李烈钧赶出龙虎山,房产田产统统都没了,这几年咱张家真可说是霉运当头啊。”

“可是爹爹你担任了道教总会的会长,又在北京祈雨成功,将那帮全真贼道比了下去,袁大总统可是十分欣赏爹爹,我看咱们张家应该是否极泰来才对啊。”张恩涪得意地说道。

“那是自然,正一道在我手中兴旺,看来指日可待了。”张父捻须笑道。

原来此人便是当时第六十二代嗣汉天师张元旭,字晓初,居所便是江西龙虎山的上清宫。民国初,江西都督李烈钧下令收缴龙虎山的田产,并褫夺嗣汉天师的封号,张元旭无奈,只好舍了田产,逃往上海。

待到民国二年,北京大旱,数月不雨,袁世凯无计可施,只得请白云观的全真道士求雨,那帮道士装模作样,捣鼓了多日,依然是晴空万里。袁世凯大怒,后经秘书长梁士怡介绍,又差人来上海请这位落魄天师。

其实龙虎山自古就有求雨之术,只是年代久远,已残缺不全,因此近几代天师均没有学会。那张元旭初掌天师位后,为了编撰历代天师年表,便着手整理龙虎山的典籍,不料竟被他在残篇中寻得求雨法并许多失传的法术,修炼后已是法力大增,远远胜过上几任天师,虽比不上汉时的张道陵,但也是历代天师中数一数二的了。张恩涪字梅生,乃是张元旭未成亲之前与村女私通而生,是长子,但却算是庶出。张恩涪家学渊源,虽说是二十左右,但也尽得乃父真传,更难得是他以弱冠年纪便已练成紫电青雷,实属不易。又有次子张恩溥,字鹤琴,乃正妻所生,算是嫡长子。

常言道:“既得陇,又望蜀”,张元旭修行已成,自然想要统领天下道教。等到了上海后,张元旭听说北京的全真道成立了“中华民国道教会”,就在上海召集了正一道等成立了“中华民国道教总会”,搞了一个南北对抗。袁世凯请白云观道士求雨不成,便想到了南方的道教总会会长张元旭。

求雨对于张元旭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一登坛作法,北京城立刻普降甘霖,袁世凯大喜,金银财宝赏了一大堆,又拍胸保证等到大事成功,必定封给张元旭“正一嗣教大真人”的称号,还会把龙虎山的田产房产一律发还。张元旭得到了大总统的青睐和保证,倒觉得还比离开江西前更加风光了些。

“袁总统答应我们张家,等他事成,便会为恢复我的称号,”张元旭忽然正色道,“所以我们龙虎山一定要力保袁总统登上大宝,到那时我们正一道便可成为国教,你虽然是庶出,但是已经尽得我真传,这个六十三代天师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了。”

张恩涪大喜道:“多谢爹爹,但二弟他……”

“唉,鹤琴是你大娘所生,虽说是嫡长子,资质也不比你差,按理应该轮到他接掌天师位,但他先天驼背,也算是个残疾之身,怎堪当此大任?我最看重的,还是你啊。”张元旭拍了拍张恩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爹请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张恩涪欢喜得浑身发颤,但他毕竟是修道之人,狂喜过后,立刻便平静下来,“那爹爹来此找袁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张元旭叹了口气,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牌坊在阳光下的投影,过了好久,才用最郑重的语气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真——龙——气!”

“真龙气?”张恩涪疑道,“那是什么玩意?”

张元旭不回答,却问:“梅生,你看那袁总统面相如何?”

“袁总统美目鹿眼,面有虎须,实乃当世豪杰,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只是要做皇帝,似乎略微差了些……”

“不错,你的相面之术已有我的八九分了。袁总统虽然有权有兵,现在也算是一国元首,但离大宝就差了那么一口气。”张元旭点头道,“所以我要替他找到真龙气。那真龙气是龙脉之精华,传说凡人得之能够改形换命,成为真命天子;若是我们修道之人得之,就算是做个地仙也绰绰有余了。但是天下龙脉何止千千万万,真龙气究竟在哪里无人知道,我们龙虎山对堪舆之术所学甚少,所以……”

“所以爹爹要找袁度,袁家擅长风水之术,由他来寻找真龙龙脉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张恩涪接道,此时他方才明白父亲如此大费周折接近袁度的用意所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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