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布公公气得无话可说，因为这件事只有他和冯维先知道，而如今上官笑也知道了这件事，那就说明他看过帐本，而现在帐本下落不明，说不定真的在他手上。

“冯文秋，你还有何话说？杀人者分明是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今日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大刑伺候！”梁峄面色一沉，惊堂木一拍，震慑力十足。

冯文秋见布公公一直默不作声，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看样子，他是掉入了他们的圈套，分明是这些人存心要害死他。既然反抗无用，他还能说什么？如今认罪是死，不认罪也定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背上弑亲的罪名，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想让我认罪，绝不可能！”冯文秋大吼一声挣开钳制，二话不说就往大堂的堂柱上撞，毫无预警之下，冯文秋就此丧命，只是，在死时，他的双眼仍旧怒瞪着，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看着他的人。

梁峄见此，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十分愧疚，他虽不想害人，却又不得已做了一次恶人，这叫他情何以堪？

布公公已没有心情再呆下去，只见他睥睨地朝上官笑斜了一眼，愤然而去。

“来人，将他抬下去吧。”梁峄唤来衙差，一脸哀伤地看着冯文秋被抬下去。

“梁兄……”上官笑想说什么，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我们今日所做的事，与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差别？”梁峄的声音带着无奈，虽惋惜却并不后悔。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凌无辰的脸色也很沉重，“我一生杀人无数，从没有过动摇，可现在，我却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此事，我会告诉孟大人，明日朝堂之上还要麻烦梁兄了。”上官笑知道他的心情，虽理解，却也不知怎么安慰。

“不必客气，如今此案已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现在的梁峄只想快些离去，因为这里让他充满了罪恶感。

三人一同离开刑部衙门，却并不同路，在衙门门口凌无辰和上官笑便与梁峄分道而行。

在回去的路上，凌无辰对着上官笑说道：“烦请你告诉我师傅，待此事解决之后，我就离开京城，自此后不再干涉朝中之事，也不再杀人。”

“无辰……”上官笑有些诧异，凌无辰的身手世间难求，少了他锦衣卫的实力将大打折扣。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意已决。”凌无辰突然笑了，他拍了拍上官笑的肩膀，一脸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了。”虽然觉得很可惜，但上官笑知道，凌无辰决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更改的，哪怕现在与他反目，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上官府，而桑柔更是在府门打开的瞬间就冲了出来，在看到凌无辰平安归来后，她也不顾什么礼仪，一把抱住了他，放声大哭。

凌无辰轻轻推开她，用手指拭去她满脸的泪痕，轻笑道：“你把我的衣裳弄脏了！”

“都这时候了，你却只顾着你的衣裳，真是没良心！”说完，桑柔胡乱用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将那些眼泪鼻涕都往凌无辰的身上擦，还不忘得意地示威，“你的衣裳脏了，我给你擦擦。”

“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凌无辰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乱抹的小手，威胁着警告。

“好了，你们不要在大街上打情骂俏，有什么话进去再说。”上官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当街打闹，成何体统！

这一天是桑柔过的最愉快的一天，随着夜幕的降临，这份喜悦仍旧没有消褪。而明天却成了最难熬的一天，因为皇上要如何处置墨寒谁也不知道。

天色刚亮，凌无辰就随着上官笑进宫去了，而早已收拾好细软的桑柔，也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放到了马车上，在城门开起的时候，驾着马车出了城，静静地城外等待着。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桑柔也越来越紧张，当午时临近，桑柔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不断地转着圈，额头上更是布满了汗水，一脸焦急地盯着城门。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桑柔的神经在瞬间散了下来，整个人也散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都是泪水。

凌无辰已经是在瞬间就移到了桑柔的眼前，他一把将她抱起，丢到了马上来。轻轻一跳，驾着马车扬尘而去。

“现在没事了吗？”桑柔露出一颗小脑袋，欣喜地问。

“没事了。”凌无辰也是一脸灿烂，他的心情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上官大哥他们为什么没来送你？”桑柔有些狐疑，按理说，他们绝对不会让他自己走的，“是你自己偷溜出来的？”

“不溜出来，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凌无辰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回想当时的情景，真是令他哭笑不得。他虽然无奈，却也很感动。特别是梁峄，更让凌无辰无法报答，梁峄一向刚正不阿，可是这次却是为了他而忘记自己的原则，他知道梁峄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经历了怎样的自我斗争，他所亏欠梁峄的，太多了。可是梁峄只说了一句话：如果没有你，我与小蝶根本不能有今天，如此大恩，我何以报答。

“你想去哪？”桑柔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带你回家。”走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要回去看看了，而且，他带回的这个媳妇一定会让母亲大人意想不到。

“这算是提亲吗？如果是的话，应该先去我家。”身为媒婆的桑柔，对这些事可是驾轻就熟。

“是吗？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将你娶过门呢？”凌无辰驾着马车，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并没有看到桑柔一脸的狡黠。

“当然要六礼做足，出门时一定要有八抬大轿，喜娘我要四个，还有……”一说到成亲的礼仪，桑柔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而且越说越来劲。

“你懂的可真多啊！”

凌无辰话里有话地嘲讽着桑柔，怎奈满心都陷在幸福里的桑柔根本没有发现凌无辰话里的揶揄。

“那当然，我可是有名的金牌媒婆。”一说到这点，桑柔那俏皮的脸庞就抬得老高，说媒有谁敢和她争第一？

“那娶了你，我不是成了金牌相公？”顺着她的话，凌无辰毫不客气地调侃起来。

“那就要看看，我是不是肯嫁给你了。”

“你都被我看光了，不嫁我嫁谁？”

“凌无辰！”

“哈哈……”凌无辰第一次笑得如此爽朗，在卸掉了所有的包袱之后，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做自己。

然而，明天的路要如何走，凌无辰并不知道，但他相信，只要有桑柔陪在身边，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没什么好担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