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涨工资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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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耳传了两年的事业单位工资绩效改革终于实行了,全院一片喜气洋洋,因为这次工资上调幅度之大,是有时以来所没有过的,以往,调一级工资,一般都是十块二十块,最高也不过四五十块,而这一次调资,最低的也有一千五六,高的可达两千元。可以说,上调后,几乎每个人的工资都翻了一倍。

早先一段时间,大家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议论,据儿科主张主任透露,市属医疗机构的绩效工资已涨了一年了,河东区的事业单位工资也在前两个月涨了,就河西区还没动静。

“再没动静,大家就到市政府静坐去。”外科金主任接话,他的话立即得到几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响应。

“快了,听说河西区里有行动了。”内科耿主任说。

果然,大家议论后不久,河西区医院就实行了绩效工资。听到会计造工资表的消息后,医院里的每个职工内心都乐开了花。苦苦的等待与期盼后,终于可以吃到一块久违的不再是虚拟的蛋糕。大家分享着获得蛋糕后的喜悦,唯有两个人——妇产科的桂医生和内科范护士却愁眉不展,因为,她们没有分到蛋糕。全院所有人医护人员的工资都涨了,就她们一分钱工资也没涨。

“我都不忍心喊你做事,可又不得不喊你。”快下班的时候,梅伊走到紧锁眉毛坐在办公室桌边的桂医生面前说。

“你吩咐吧,心情不愉快,事情我还是会照做的。”

“今晚加个班吧,吴医生家有事,要调休。”

桂医生点点头,梅伊拍拍她的肩,表示感谢。

区医院有二百号职工,奔波在一线的少,不知什么时候起,二线的人比一线多了起来。这些二线的人并不需要业务考试就进来了,拿得钱不比一线的少,因此,在医院一线工作的同志很少谈钱,她们都练就了一副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但是,最近因为绩效工资改革的浪潮席卷到了医院。医务者们不得不谈钱了,照她们平日里两千元地工资算,绩效工资,她们每人能拿到四千元左右,于是,人人都在盼望了。

工资单发下来的时候,桂医生愣住了,她给梅伊看。梅伊说是不是会计弄错了。于是,桂医生立即到会计部追问,得到的答复是:没错,桂医生是企业编,不在这次涨工资的范围。

“我怎么会是企业编呢?我明明是招聘考试进来的。”桂医问会计。会计说桂医为什么是企业编制,她不清楚,她只是根据政策调资,医院里有两个医务人员不在事业编制内,除桂医外,还有内科的范护士。会计正说着,范护士也找来了。

范护士长的白白净净,穿着护士服,就像个白衣天使。范护士很敬业,那回抢救有机磷农药中毒患者时,医生们都撤走了,就范护士坚守岗位,坐在那位服毒者身边,抱着呼吸机气囊,不间断的给患者做人工呼吸(河西区医院的呼吸机是手动的)。她坚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高主任来。高主任扒开患者的眼皮,对值班医生说了句,“撤吧。”

随着呼吸机的撤离,患者很快就被移到了太平间。悲怆的哭声刺破浓浓的厚雾从太平间那个方向传来,范护士感觉自己的嗓子眼突然被堵住了。她守候着那位患者,是多么希望她能醒过来。当护士长把呼吸机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患者已停止了心跳,是医院为了做给病人家属看,告诉病人家属,医院正在做最后抢救而采用的安慰举措。范护士也知道,中毒者不会醒来,可是,她甘愿做这些无用功。她守着患者,确切的说,是守着死者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涌出的是祈盼,是对生命的敬畏。她祈祷着有种奇迹的发生。

“去休息吧,一个晚上,够辛苦的。”高主任对范护士说。

“还好,不困。”范护士说,但是,出了急诊室的门廊,她的耳膜被不远处那种低沉的唢呐声占满。原来,在夜间她给患者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值班的项医生已给家属做了最后交代,

“撑不到大天亮,就无回天之术,你们要有心里准备。”受到项医生的这般暗示,患者的亲属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手迎接患者的起死回生,一手联系好了吹鼓手,以表达内心的悲恸。

听着低沉的在雾中游荡的唢呐声,范护士留下了泪。

“小范,你怎么了?”严护士长看到了,迎上去问。

“没怎么,就是听到唢呐,想到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位死者,有点难受。”“生老病死,在医院里是见怪不怪,不要想太多。”严护士长对范护士说。

范护士是学校刚毕业出来的,就像一朵花,正在开放,还没想到花儿会凋谢。看到花儿凋零,自然就会比别人多一份伤感,更何况她看到的这朵花不是自然凋零,而是被他人摧残掉的。

从那些送服毒者来抢救的人口中,可以知道一些大概,死者是因为怀疑他老公有了外遇,一时想不开,就自寻了短见。那位老公再怎么信誓旦旦的表白,可叹他那年轻美貌的妻子却永远也听不见了。

范护士是位感时花溅泪的女性,这样的女性加之外表的超然,在医院上班自然就会被乔亦熊瞄上。但是,范护士和她的男友陆小江正在轰轰烈烈的谈对象,她的男女私情全放在陆小江身上,哪在意乔亦熊的暗示。乔亦熊见范护士不上钩,就放弃了。因为,他身边不缺女人,再说,梅伊一个就让他白白浪费了许多情怀,他不想再为一个摸不到深浅的女人浪费感情。乔亦熊想她的心思,范护士不知道。因此,在那一大批招聘进来的人员中,范护士和桂医生就被列入了黑名单,拉进了企业编。如果不是这次事业人员工资绩效改革,没有人会知道,医院里还有企业编。都以为,人进来了,编制自然就进来了。

其实,医院里的编制有三六九等,财政编,事业编,企业编,还有临时工编。临时工编在医院不占少数,他们的工资有医院领导定,想给谁多,给谁少,全凭院长一句话。企业编是乔亦熊来才增添的,原来通过考试招聘来的都是事业编。姚院长生病前,关照过汪主任,人员一旦进来,就把他们的编制落实。那天,汪主任准备去办理在姚院长手上录取的一行人编制时,乔亦熊接过名单,看了一下后说,“且慢给他们进编,因为医院人手不够,还要招聘一部分人进来,到时一起办理。”

就这样,给桂医生她们一批先进单位的工作人员办理编制的事停顿了下来。等第二批人员招收进来后,乔亦熊把分配编制的事抓到了自己手上。因为他多招了两个人,也就是说,有两个人进不了事业编,给谁进编,给谁不进编,就看各人的表现。有人用美色,有人用财物,妇产科的常医生虽没用美色和财物,可他动不动就请乔亦熊喝几杯拉拉关系。唯独范护士和桂医生对乔亦熊没有任何表示,不由分说,她俩就被乔亦熊拉进了企业编。

“企业编?”乔亦熊把名单分配好后,叫汪主任到劳动部门去办理,汪主任有点纳闷。

“话别多,照我的去做。”乔亦熊说。

汪主任就去照办了,他没敢多问,回到单位,当月发工资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会计造的工资表,见被拉进企业编的桂医生和范护士两人的工资和事业编的人工资一样,也就没多言,不久,他就忘了这事。没想到,这次事业单位工资改革,这事又翻出来了,而且企事业编工资悬殊是如此之大。汪主任一面暗暗佩服乔亦熊的老谋深算,一面是对范护士和桂医生叫屈。

再说桂医生和范护士和会计说了半天,寒会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也想给你们调资,可你们是企业编,不享受事业编的调资政策,我有什么办法。”寒会计五十岁左右,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太婆,她的颈脖子比较短,头就登在肩上,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感觉她的肩都在动。

“你们应该去问汪主任。”寒会计示意她们去找坐在里面一间屋子内的汪主任。于是,桂医生和范护士就一起进去找汪主任评理,

“汪主任,我们怎么进医院,你是知道的,你说句公道话,为什么我们先招聘进来的没有事业编?后来的反而占了事业编?”

汪主任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桂医生问,她一贯说话语速很慢,现在因为气愤而加快了语速,随着语速的加快,她的声音颤抖。

“你就说句公道话。”范护士说,

“我管不了编制的事?”

“那谁管?‘

汪主任低头不语,他很同情她们两人,但又不能把矛盾推到乔亦熊那儿。

桂医生和范护士见汪主任和丁会计都没有办法,就决定壮着胆子去找乔亦熊。桂医生和范护士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见到领导就怕,就像小学生怕老师那样。要不是工资反差这么大,她们被气急了,还真不敢去找乔亦熊。

人一气一急,胆子自然就大了。她们走到院长室,桂医生在门上敲了三下,里面传出“请进”声,桂医生和范护士推门进去。

会计造工资表的时候,乔亦熊就知道了她们工资没涨,因此,她们推门进来,乔亦熊就知道了缘由,但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问:

“有事吗?”

“我们的工资。”桂医生领头说,

“医院里人都涨了,就我们没涨。”范护士说。

“有这事?”乔故意装迷糊,“等会儿,我去会计那儿看看。”说完,乔亦熊就拿出一叠文件装模作样的看,见桂医生她们不走,就又说了一句,

“先去上班,回头给你们答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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