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宇文碎长叹一声是，将手中的一堆文件推到左手侧，再从右边的一堆文件一口气拿十几张下来，放在自己面前。

距离他走进希尔达的办公室，经过一番争执成为书记官，重新获得一间办公室之后，转眼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这一周来，宇文碎每天都要和大量的文件“殊死搏斗”，并且还要忍受某个人的“雷霆之怒”。

“再叹气就砍了你，珑国人。”从宇文碎的右手边，传来一个非常严肃的声音。两人相邻而坐，却看不见彼此，因为中间的文件摞得很高，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不过这样可能更好，现在的宇文碎，并不想和那个人对视，偶尔瞥一眼，看到她卷曲的金色发梢，就心满意足了——至少那个人没有因为繁重的工作而愤怒到再一次撂挑子不干，这类事情一周发生两次就够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顶嘴。或许这就是对方的语气一直不太好的原因吧。

“又不是我让你干这活儿的……这都一周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吗？”宇文碎还刻意加重了写字的力度，沙沙作响。

而他得到回应却是“抱歉，我最多只能心平气和地砍你两刀”。

宇文碎现在这位同事，名字叫做伊莱娜·普莉希拉，是宇文碎之前的同事，中途曾经分开过一段时间。至于现在两人为何会再度共事，全是因为宇文碎的一句话。当时希尔达询问宇文碎，如果工作过于繁重的话，需不需要帮手，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伊莱娜的名字，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希尔达还说对伊莱娜说什么“这是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没有工资，我会给宇文碎多发一些补贴”，更是雪上加霜。从那天开始，伊莱娜就没再和宇文碎好好说过一句话，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两人的房间里。

顺便说一句，两人现在是同居状态，希尔达“慷慨”地提供了一间位于孙山饭店的顶级套房给他们，两室一厅。希尔达等于是吧伊莱娜甩手“送给了”宇文碎，可惜，他没能把握住和好的机会，关系反而越来越糟。

“今天该有结果了，一会儿要去希尔达那里，你准备一下。”说完这句话，伊莱娜站起身，走出房间。只有在谈及工作的时候，她才会冷静一点。

看来，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周前，希尔达答应瓦尔特的请求之时，宇文碎还不知道为何她会有如此的自信。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希尔达的底牌——或者说底牌中的一张。在与树精一战之后，希尔达一直在和奥芬海默周旋，那片森林中有她需要的大量资源。现在，因为暴雪极寒天气的影响，奥芬海默的四分之一：西方部落，准备接受希尔达强盗一般的建议，他们即将成为第一批，有着“联邦公民”身份的树精。而那里，就将成为树精和翼人共存的新家园。

宇文碎和希尔达所处理的文件，有一大半是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主要是对之前的商谈过程进行编纂和整理，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文书，既有通往奥芬海默的，也有通往阿伊尔的。现在的阿伊尔，已经聚集了所有的翼人，正在统计人数。今天去希尔达那里，就是为了听嘉儿的报告，并对最为重要的迁徙计划进行最后的商榷。明天的这个时候，威尔第的上空，将会被翼人的身影所覆盖。

十分钟后，两人结伴而行，前往希尔达的办公室。嘉儿早就到了，陪在他身边的是易罗恩和一个侏儒，名叫“阿玛依·火鲁鲁”。三人现在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他们对地面的天气还不太适应。除了希尔达、宇文碎和伊莱娜之外，代表地面的人还有雅克·德·格里佩，他现在是新血羽骑士团的一员，被希尔达派过来的理由未知。

“七座悬浮岛，总计三万五千一百六十二名翼人，包括婴儿和老人，对吗？”希尔达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然后将它丢在办公桌上，“你们没办法长时间停留在威尔第，只能是在降落的当天就离开，要不然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负责。”

“格洛利亚会长，虽然这是一份棘手的工作，当您应该有完全承担下来实力才对。”阿玛依说道，他主要负责与希尔达的商谈，“贵商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声名鹊起，我们在天上也是有所耳闻的。跟何况我们这是替贵商会，乃至贵国白白充当劳力，如此双赢的局面，却还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乎礼数啊？”

真不愧是侏儒，天生的商人。即使在悬浮岛上过了多年消息闭塞的日子，短短几天就能将希尔达呛得无话可说——虽然是希尔达故意挑衅。布拉迪威德商会是把瓦尔特的请求，当成生意来做的。荒蛮的丛林，需要大量人手去开拓，甚至要拯救被暴雪困住的树精部落，这更是难上加难。三万名翼中，即使把女人、小孩儿和老人都当成累赘，能派上用场的劳力，也是不可忽略的大数目。只要奥芬海默的资源开发出来，届时，商会将获得利润，恐怕无法计算。这就是希尔达的如意算盘。

“只是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不用介意。”希尔达赔了个不是，然后把话头扔给刚刚坐下来的宇文碎，“你那边准备的如何？路线设计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翼人一到，立刻就能出发。”宇文碎说的时候，嘉儿一直盯着他，眼神怪怪的，看得他好不自在，“露会指挥血羽骑士团的人进行出发时的调度，她本人会送我们到奥芬海默深处。”

听完之后，希尔达和易罗恩都点点头，阿玛依则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嘉儿依旧看着宇文碎，坐在壁炉对面的伊莱娜看着炉火，对刚才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反正也和他们制定的计划丝毫不差，用不着瞎操心。

“后天上午九点，翼人开始降落，飞龙队将引导你们降落在龙场。”希尔达发布最后的命令，“来吧，欢迎你们加入联邦。”

后天，1455年11月29号，世上独一无二的壮举即将开始，联邦的历史将迎来全新的篇章——那一页上写满了理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