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三六 偶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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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林丰守了兄弟们十年,何子珈守望了他一生。

默默念着何子珈这个名字,想着这个第一次闯入心扉的姑娘,杜林丰虽然不舍,可还是要离去。三十年前,他曾经离开;如今,他又要走了。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那时,我永远守着你们,永远都不离开。”杜林丰默默念着,一狠心掉头而去。他还是走了。临走前,他再次来到俊陵。虽然刚刚整修过一次,但坟头这儿那儿又丢有弃物了。杜林丰心里一阵疼痛,正要上前将垃圾捡走,一阵风起,坟头弃纸随风飘扬而起,朝山下落去。蓝天上,一片云匆匆行来又匆匆飘去。

阆原离罗非星远得让人咂舌。杜林丰有洪天师给的星际图,当找到罗非星时,这才发现两地距离如此遥远,隔了好几个星系。那股神秘力量不知什么来头,不但重创了他,还将他送到了如此遥远的地方。杜林丰猜测,洪天师应该也传送出来了。他当时处于五人中间,受到的打击最重,传送出来的距离也应该最远,只要往回走,就可以找到洪天师他们。

五人之中,虽然以杜林丰功力为最弱,但他相信,以那股无匹力量的威力,洪天师他们功力虽高,恐怕也要遭受重创。杜林丰对自己的恢复能力甚有信心,而洪天师他们恐怕还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如今或许正需要帮助。计划好一条最近的路线,杜林丰打算沿着这条路线一路寻找回去。他相信,那股神秘力量应该是以直线将他们传送出来的。

来到天云山,费了不少周折,杜林丰在山里找到一个传送阵。数十上百年没人用过,传送阵已为杂草覆盖。在乱草中找到放晶石的地方,塞进两块晶石启动石阵,杜林丰将心念透入,传送阵法力涌动一切正常。修真界的东西就是这么与自然浑然一体,别看时间久远,杂草丛生,但传送阵运作依然良好,只要补上能量,随时都能使用。

最后看一眼天云山,杜林丰发动传送,一道光亮闪过,消失在阵中。

云峰星是杜林丰到达的第十五个星。这是一颗有人居住的星球,已远远离开阆原那片蓓灵气的荒芜区了。一路上,杜林丰都没发现洪天师师徒踪迹。洪天师与他们之间有联系方法,一直到了云峰星,杜林丰方才发现一处记号。

那是一片小小玉符,很不显眼地藏在山巅地下。玉符发着极其微弱的法力流动,修真界人谁都不会对这玉符感到稀奇。玉符的法力实在太微弱了,这么微弱的法力,连下品晶石都不如,没人会对这东西看上眼。但就是这么微弱的法力流动,杜林丰用洪天师所授心法,很远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法力流动清晰刻出天道二字。有玉符存在的地方,说明曾经有天道教高层人士出现。这个秘密,杜林丰有足够资格知道。

玉符只留下简单的存在标记,不知是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既然发现了,总应该搜寻联系一番才是,杜林丰摆出一个小小法阵将信号发出,等了一阵不见回音,于是将法阵在空中留下,自己下到云峰星上走访。法阵还能自行运行几天,一旦收到消息,就会在阵中留下,到时杜林丰回来就可以得到。

到处都是一样,云峰星也不例外。有钱人有有钱的乐法,没钱人有没钱的乐法。酒楼妓寮那些销金窟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路边空地扎堆的地方,是没钱人乐的所在。当然也有例外,世上的事什么能没有例外?除了这个道理的例外不多之外,大概其他就例外多多了吧。

“进兵!”

“跳马!”

“臭棋!这有个炮怎么不吃,快吃炮!”

一阵比一阵高的叫喊声从人堆里传出。杜林丰应声往那堆人看去,只见十多人围成一堆,或蹲或坐或立,上上下下一圈围了个严严实实。一堆人不过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天气甚是炎热,一帮人大都赤着上身,露出或瘦弱或结实半身。也有不顾天气炎热,依然衣着齐整,长袍马褂整齐挂在身上者,但看那袍子新旧成色,多半是从不知哪个旧货摊上便宜淘来,穿在身上不过起个有聊胜于无的用处而已。

原来是一堆人在看棋。杜林丰幼时曾专门学过下棋。他父亲当年按着读书人标准培养儿子,一心要培养出个儒雅之士好光大门楣,因而琴棋书画样样都让杜林丰沾了点边。杜老爷子虽然知道琴棋书画是读书人必备的几样风雅之事,可他不过一介商人,并不知棋上还有许多道道。

读书人所说的棋多半是指围棋。同样是棋,却有个博弈的说法。所谓的弈一般说的是围棋,而博指的就是象棋了。弈是雅事,而博是俗事。弈为文人雅士者流风雅之事,博为市井之辈的游戏而已。虽说王公贵族之辈亦好博戏,但同样是下棋,两样之间的雅俗之分倒是始终都有人记得分明。

杜老爷子肚里哪有这许多弯弯绕绕,不知其中道道,他见路上行走驾车挑担之人都爱此道,只当这便是所谓棋道,便督促杜林丰也学上两手。杜林丰于琴于书于画这些雅事上不甚用功,不过敷衍了事,但偏偏在棋——当然是博,这等俗事上甚是痴迷,用心钻研过一阵,棋力也算不错。杜老爷子当年颇以此为豪,杜家世代干的是经商俗事,如今终于出了一个子弟能在文人雅事上崭露头角了。

“快用车吃他的马啊!”一个洪亮声音突然叫了起来。

“臭要饭的,懂什么下棋,没见马有根,吃了车就没了。不懂别乱嚷嚷。”

“吃马,吃马!”洪亮声音仍然坚持。

杜林丰听到话声,往那堆人走了过去。他本有事不愿停留,但听到话声,那声音甚熟,于是走到人堆外,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呜呜,不吃马你就要输了。”

“谁说我输棋,走开,臭要饭的,别在这捣乱。”

人堆开了个缝,一个要饭的从众人脚下滚出,正好滚在杜林丰脚下。杜林丰低头看清那人,吃惊地半张开嘴。要饭的抬头看见杜林丰,嘻嘻笑道:“兄弟,你来了,是不是不放心老哥,给老哥养老来了。别急,咱们有话等会再说,我先看看他那盘棋怎么样了。”说完话,又从众人脚下钻了进去。

叫花是集安镇走掉的燕霞客。杜林丰已知他是高人,不料他还是这么一副邋遢模样。

燕霞客身上穿的衣服质料相当考究,比杜林丰身上穿的不知高级出多少,是用最上等的丝绸料子所做。只是那衣服上又是土灰又是油垢,灰褐色一片,连原本颜色都看不出来了。衣服千丝万缕,只在新撕开的破口处还能看得出曾经的高贵质地。周围人不是光脚就是趿着拖鞋,最多不过穿双破旧布鞋。燕霞客脚上倒穿得齐整,两只完整靴子套在脚上,不过一只高底一只薄底。他一直都只在地上钻,倒还看不出什么不妥。

杜林丰见是燕霞客,跟着挤进人堆等着,看他有什么话说。

“哎呀,为何不吃马!”燕霞客挤进人堆,又是一声惊呼。杜林丰看那棋局,想知道为何燕霞客对吃马如此耿耿于怀。那马是有根的,红棋要吃黑马,就一定得拿车来吃,但如此,红车就没了,显然不合算。杜林丰接着往深里看,发现有些不对。黑马势头实在太猛,假若红棋不吃黑马,让黑马跳进阵,红方这一侧子力大多没有开动,一旦黑马进阵,势必阵脚大乱。杜林丰有心计算棋路,果然,二十回合后,红棋将败在这匹黑马之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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