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怎么就那么多事呢？”陆小觅有些不高兴。

我灌了一口酒：“过了明天再说吧！出来休息，就不想烦心事。”

那天晚上，我和陆小觅彻夜聊天，二傻子睡在旁边的床上，一觉到天亮。

现在已经是一个母亲，我不得不瞻前顾后。

————

第二日，我们简单去逛了一下，带二傻子见识了临市的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

直到，下午三点，我们出发回去。

准备回A市。

一路上，二傻子也没有睡觉，在后座摆弄陆小觅给他买的新鲜玩具。

心里记挂，纪焕楠。

晚上，陆小觅本让我们去她那边待几天，我终究还是拒绝了。

回到家，依然空空如也，只有保姆阿姨在等着我们，给我们做好饭。

半夜里，纪焕楠终于回来，身上带着不属于我的味道。

“我打算带二傻子回黎家住几天！”我直截了当，“他外公想他了。”

夏至慧女士依然和老黎住在黎家。

当年她虽然反对，但最后也还是妥协了。

毕竟，上了年纪，也就不想要经历大风大浪了。

纪焕楠有些不悦：“你在闹脾气？”

“何以见得？我回自己家，就算闹脾气？”我忍着怒火。

是他做错事在先，现在反倒认为我无理取闹么？

并不想吵架，更不擅长吵架。

他眼里尽是疲惫，垂着眼帘，揉了揉眉心：“打算去多久？”

“你什么时候有空待在家里，我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要上学！”纪焕楠看我一眼，“黎家离这里三小时车程，你天天送他？”

我笑了一下：“不然，让二傻子跟小觅待几天！”

“呵……”纪焕楠睁开眼，“她抽烟喝酒，你就这样让她带？”

“那不然呢？”我反驳，“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下周末，不行？”

“想见我爸了！”

“让他过来住！”

我不想跟他多讨论这个问题，家长里短，争执不休。

叹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把二傻子丢给陆小觅的，带回我家，玩几天，现在幼儿园而已，不会落下什么功课！”

纪焕楠没有再说什么，大概也并不想和我争执。

过了很久，我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好，随你！”

这就同意了。

我却没有太高兴。

女人不就是这样么？逼男人做一个决定的时候，总是用尽办法。

但男人一旦同意了，其实更难过。

第二天，我带着二傻子，自己开车回了C市。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争吵。

是两个女人的争吵声！

我一愣，这屋里怎么会有两个女人？

开门进去，场面吓得我赶紧把二傻子拉到身后。

夏至慧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正吵得面红耳赤。

见到我，她们同时一愣，然后夏至慧直接抓住另一个女人的衣服：“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是黎家！”

扶额，看来家里也不见得清静。

我抬头：“什么情况，你是谁？在我家做什么？”

这问题明显把她问得愣住了。

夏至慧眼尖，赶紧扑过来，一把抓住二傻子：“乖孙子过来奶奶抱！”

她始终不肯承认她是二傻子的外婆，非说自己是二傻子的奶奶。

这就是女人。

永远把儿子放在首位。

另一个女人直接尖叫：“这是我外孙！”

脑子嗡地一声，平底惊雷。

我看着这个女人，瘦瘦小小的，没有夏至慧那样微胖的气质，更没有夏至慧身上的贵气。

长得清秀许多。

一张脸，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眼里却是黑白分明，干净。

她刚才，说什么？

外婆？

咯噔咯噔咯噔……

我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二傻子开始吵着见爷爷，我才如梦方醒。

他一向不喜欢夏至慧，只喜欢我爸。

“老黎出去了？”我听见自己声音颤抖。

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个女人。

她的穿着很大方，打扮得体，看得出来，日子不错。

但我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完全，不受控制。

“他不在，出去喝茶了！瑶瑶，赶紧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夏至慧用她唱美声的嗓子嚎叫。

我反应过来，一把将门关上：“别走！谁都别走！”

紧跟着拿出手机给老黎打电话，叫了一声“爸”，声音中难掩激动。

我知道这女人是谁，我知道。

老黎在那边愣了一下：“丫头，怎么回事？受委屈了？”

天下，恐怕只有老黎，会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照顾我的情绪。

“我在家里，你回来，她也来了！”我死死盯着她，不想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节。

显然，她也不打算再走。

但是夏至慧吵吵着让她走。

“你再不出去，我要报警抓你！”夏至慧声音高亢嘹亮。

“别吵！”我拉着二傻子，“一个都别说话！等老黎回来再说！”

……

老黎回来的时候，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

他额头上有些汗水，也是赶回来的。

“爸！”我冷静下来，过去扯住他的衣袖，“我打算回家住几天！”

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沙发。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明显，有些愣住了。

我抓着他的衣袖，不言不语。

“外公……”二傻子跑过来。

老黎笑着把他抱起，尽管有些力不从心。

我默默在旁边站着，等待下文。

“老黎！你过来！”夏至慧先反应过来，把二傻子抱过去放在地上，然后指着那女人，“让她出去！让她出去！这是黎家，再不济是夏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里走么？”

“你说什么？！”我大火，“什么叫阿猫阿狗！麻烦你尊重人！”

那女的，虽然我也不喜欢，但是绝对不允许别的人侵犯。

老黎让一直在厨房没参战的保姆阿姨倒了茶，然后把几个人都叫到沙发处。

几个人坐下，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老黎这么严肃。

他面无表情，想必也是淡定下来了。

“这几年过得如何？”老黎问她。

夏至慧一听，又要发火。

但看到老黎脸色不好，也就作罢。

她挺腰，也没说话。

“所以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老黎问了一句。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有二傻子在旁边吃着水果布丁，是老黎刚才回来顺路带的。

她开口：“老黎，我过得还算好，所以我回来绝对不是给你添麻烦的！”

“哼，你已经添麻烦了！”夏至慧冷笑。

我静静地看着她。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过得不错。

只是清瘦了些。

终于明白，为什么就连我怀孕的时候，也不会很胖了。

“我只是想看看我女儿。”女儿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有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还能有比这几个字更能打动我的么？

可她当年，和老黎离婚……

“她很好，结婚了，跟老纪的孩子！”老黎说得很平淡。

看来，她也认识纪焕楠，或者说，听说过。

果然，她脸色变了一下，一直盯着二傻子。

心里百转千回。

“你们以前认识么？”我开口，“所以，你们几个的关系……”

她没有回答，反而是夏至慧冷静下来了，她勾着嘴角：“这都是报应！你当年不要老黎，非要追求你自己的事业，非要跟另一个男人跑了。现在回来，拿着点小钱，就想见女儿？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话很难听，但我也没有再翻脸，只是心里一直拥堵着、

“那你抛弃自己的儿子和丈夫，嫁给老黎，你就很要脸么？”她终于有些恼怒，“我追求事业有什么错？我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什么错？难道我没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才发现，她和我的性格，太像了。

不，应该是我像她。

“既然如此，那你还回来？”夏至慧有些生气。

我看了老黎一眼，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无关于爱，而是一种，找寻。

她对他来说，只存在于记忆中。

“你现在事业有成，我很替你开心。你过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也替你高兴！但是，我和瑶瑶，都有自己的生活。既然这样，那么人你也已经看了，就走吧！”老黎下了逐客令。

夏至慧一喜，惊讶地看着他。

我也有些惊讶。

不过我很理解。

老黎毕竟是年过半百的男人，他有他的阅历，也已经早就不追求什么梦幻。

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即使是遗憾，也不会花心思想要去弥补。

因为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并没有不好。

“老黎……”她开口，又看了我一眼，“你……”

“爸。”我笑笑，“不用这么生硬，来者是客，吃了饭再走吧！”

或许是和纪焕楠吵架的原因，所以连一丁点儿情谊我都想珍惜，都不想错过，都觉得温暖。

我也有些贪婪地看着她。

这是我母亲。

但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什么情绪都已经没有了，开心，愤怒，难过，背上……

或许是我已经快三十岁的缘故，所以我并不想让自己咋咋呼呼。

即使心里，会有些惊诧。

但那又如何，这一幕在我梦中，演绎了不下千百遍。

真成了现实，也就现实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