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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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

对秦小珍所说的案件,林纯美感到震惊。这事牵涉到现任省委副书记张长江,省内最大的民营企业主,全省企业改制的典型——明春市玻璃公司董事长秦得福。还牵涉到法院执行局局长吴有功(法院执行庭已改为执行局),执行局法官郑娟,更牵涉到她最爱的丈夫,原明春市中级法院院长,肖成杀人案的审判长——现任省高级人民法院代院长的李仁正。这是个大案、奇案,如果事实真如秦小珍所说的那样,那么,上面所牵涉的人,大多要处以极刑。这些人,一个小小的圈套,就致死两条人命,因为是为色、为财、为官,三者互相利用,心照不宣,不择手段,狼狈为奸,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林纯美感到案情重大,必须向组织汇报,尽管牵涉到她最爱的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丈夫李仁正,可她这人的正义心,原则性,是任何亲情和爱情所不能动摇的。她决心向组织汇报,要用正义的利剑,严惩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

“小珍,你说的事,不要随便向别的人说,除非是组织的正式调查,或司法人员的取证,否则,是绝不能乱说的。”林纯美担心她对别人说了,会对她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胁,又交待说:“这个地方你不能再呆了,你最好是常住学校,少离开学校,有事离开学校时,同老师或同学说清,特别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能答应陌生人的约会,注意安全。”

“林阿姨,我听你的。”

“发生什么情况,或有什么为难的事,就设法告诉阿姨,阿姨会给你想办法的。”

“谢谢你,阿姨。林阿姨,如果没有证据,对张长江还有没有办法处理?”

“小珍,你别急。他们要是真的串通,借刀杀人,就不可能没有证据。我想,这样的证据是应该找得到的。况且,他们不可能只做这一件坏事,做其他坏事时,也难免留下尾巴,只要在某一个案件上突破了,就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林阿姨,朱同的日记对破案有用吗?”

“呵,当然有用,现在最有用的证据就是朱同的日记,也是目前最重要的线索。”

“那我就给你。”秦小珍拿出朱同的日记,递给林纯美。

“好吧,我会保存好的。以后你如果需要,我再退还给你。”

“以后我还是要,我要将它保存下去,我死了,就同我一起埋葬。”

“好吧。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先走,你后走。”林纯美走出了房间,并出了玫瑰花园。可她在玫瑰花园对面的一个隐秘地方站着,直看到秦小珍出了玫瑰花园大门,上了出租车。她才打上的,直跟到她进了学校。她就来到市委,找市委书记周中正。自从张长江调任省委常务副书记后,周中正就由省委办公厅厅长调任省委常委、明春市委书记。

“周书记。”林纯美走进周中正的办公室,他正低着头在写什么,他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但不知是林纯美。

“呵,纯美,你今天放驾来看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纯美,立即将笔放在一边,起身给纯美倒上一杯茶,请她在沙发上坐。

“周书记,我是找你汇报工作的。”林纯美心事重重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纯美啊,你怎么连我的名字也忘了呢?”

“不是忘了,而你现在是领导,这又是工作场合,不好直呼其名,也叫不出口。”

“恐怕不是这样吧?”

“那你说是什么?”

“我说,嗯,算了吧。反正,你不叫我的名字我就听着不舒服。”中正对纯美的情意始终没改变,他总希望两人在一起时,有种亲密感。在他的心灵深处,那最重要的位置还是纯美,潜意思中,他始终期望着能得到纯美。

“不要说了,我叫你中正就是。”林纯美始终注意着冷处理与周中正的关系,可她也忘不了他们之问的友情,她希望永远同周中正保持友情关系。“中正,我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同你说。”

“好吧,你说吧。”

林纯美就将秦小珍同她说的话,全部详细地跟中正说了,最后说:“中正,这样的事,我真不敢相信,你说,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她又将朱同的日记递给周中正。中正看了朱同逼张长江写保证书那天的日记,心情沉重地说:

“秦小珍说的事,从我的感觉来说,可信度是非常高的。张长江好色是出了名的,仁正好官你是心里清楚的,秦得福捞不了官,就只有走财路了,玻璃厂破产改制,厂子是活了,可国家银行几千万贷款,其他公私债务几千万,通通没了,损了国家和他人,肥了秦得福。秦得福与张长江之间说不清的关系,我早有耳闻,他们勾结起来,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那是正常的,相反,要是没做什么坏事,倒是不正常的。”

“仁正虽一心想当官,可不是没有正义,没有良心的人,他不会同他们同流合污的。”

“我也这样想,仁正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是不会同张长江、秦得福他们勾结在一起做恶的。可他为了当官,曲意逢迎张长江,就很难说了。”

“中正啊,我是了解仁正的,他做事还是有原则,有分寸的。”

“我也不会为了得到你,而有意搞他吧?”

“你又胡说了,你再胡说,我就不同你说了。”

“好,纯美,我不胡说。可你说的案情确实重大,一个是现任省委副书记,一个是全省国企改制的典型,全省最大的民营企业主,如果要牵涉到仁正的话,他却是省高级法院的代院长。除了秦得福在我们管辖内,其他都不是我们管辖范围。而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就是有朱同的日记,也只能说明朱同、张长江、秦小珍三者的关系,根本没有张长江指使杀人的证据。这事,我们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有半点大意,否则,秦小珍的命难保,就是你我也很危险。”

“你是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要讲究斗争策略。这样吧,待我向省委书记吴东同志汇报,由他来作出决定。我再告诉你,我们怎么行动,汇报时,我还是不提仁正的名,不过,如果以后,深入调查时,牵扯到他,你也要有思想准备。”

“嗯,就按你的。”

“纯美,你还要特别注意保护好秦小珍,一旦立案侦查,秦小珍就极危险,她是案情中的重要人物。”

“我会想办法的。”

“纯美,我想请你一起吃顿饭。行吗?”

“吃顿饭是可以,不过你别浪费时间了,抓紧向吴书记汇报。等有时间,我同仁正作东,请你和黄校长一起聚聚。”

“纯美啊,月下老人真是错配了鸳鸯,黄梅梅本来是仁正青梅竹马的情人。你可是我小时候的情人,为什么结局会错了位呢?”

“中正,你又胡说了,我从小就把你当亲哥哥,我是你妹妹,怎能说是情人?中正哥,你可要把心思都用在梅梅嫂子身上,不要胡思乱想,嫂子可是个极贤良,而且有知识的人,你可不要亏待了她。”

“纯美啊,别人不知道,可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只爱你,我并不爱她,我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我自己也没有快乐过,没有爱的婚姻,像在黑暗不透气的坟墓里一般窒息难受。”

“你应该尝试着去爱她。”纯美说完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周中正看着林纯美离去的背影,他心中的悲苦,如海水般汹涌。他爱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爱,是一种自然属性,只能自然而来,自然而去,不以个人的意志而转移,不是你想爱就爱,想不爱就可以不爱的。自从林纯美与李仁正结婚后,他就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爱她,要将爱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去。开始,他强迫自己,努力去爱黎明。那晚,黎明住在他家二楼,与他隔壁,她叫他开空调,他俩就偷吃了禁果。自有了那第一次之后,黎明就常到他家来,且总是住在二楼他房间的隔壁。实际上,每次在他家住,她就同他搂抱在一起,尽情地享受那男欢女爱。他也一度沉溺在这种欢娱之中,且黎明是性情中人,每次都很主动,使尽解数让他快乐。他在她身上得到了性的满足,他还以为这就是爱。

黎明毕业后,如愿以偿地分配到了省城,被安排在省报社做编辑。对这份工作,她感到很满意。可她很快感到身体上的不适,她到医院一检查,医生高兴地对她说,她有喜了。她自己也感到极高兴,她已怀上周中正的骨肉,周中正一定会很高兴的,会更爱她,会对她更好。她想着尽快将这大好消息告诉他。她从医院出来,就没回单位,直接来到了他家。可因中正出差了,不在家。就只他母亲在家。

“梅阿姨。”她甜甜地叫着。

“小黎,你找中正,他不在家。”他母亲不喜欢她,黎明早就感觉到了。他母亲虽没明确提出,反对她同中正来往,但他母亲对她的冷淡,是在拒绝着她,进入这个家庭。梅芳是教师,而且是明春市一中校长,是有知识,有修养的人,她不喜欢黎明对男人的那股主动劲,她看不起黎明,她更认为是黎明分散了儿子对纯美的爱,使儿子失去了纯美。她早看出儿子中正与黎明越轨的事。可她不想干涉儿子,儿子已经大了,应该由他自己作主,特别是爱情、婚姻,更应由他自己决定。所以,她尽管不喜欢黎明,也只将自己的想法放在心里。

“阿姨,中正什么时候回?”

“我也不知道。”

“他回来时,让他打电话给我,我找他有事。”说完,黎明就离开了他家,他母亲也没留她,更没问她找中正有什么事。如果她问,她是想告诉她的,她给她怀上了孙子,她也许会对她热情些。可她没问,她也就没说。过了几天,中正回来了,而且找到了黎明的办公室,当着她很多同事的面,问她:

“前几天,你到我家,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来找她,她相当高兴。他当着同事的面问她,她又感到难为情,不好开口。可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笑着对他说:“我有了。”

“有什么了?”他没听懂。

“中正,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她拉着中正,就走出办公室,她也感觉到了,同事们投给她羡慕的目光。她心里有一种自豪和骄傲。她的同事都认识他——省委副书记的公子,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她挽着他的手,走进了报社对门的一间咖啡厅。她要两杯咖啡,两个人坐下来喝。

“黎明,你刚才不是说有了吗,有了什么?”

“医生说我有喜了。”她面带喜色。可他听了她的话,并没出现她想像的那种兴奋劲。他默默地端起咖啡,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脸上甚至出现了难以掩饰的不快。

“中正,我有了,你不高兴?”

“哦,不,我应该高兴。”他笑着说。可她看出他脸上的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

“中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已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他的回答令她极为失望。她希望他向她提出结婚的事,可他没有。他们再没有话可说,就那样闷闷地喝完那杯咖啡。这是周中正没有想到的,他原来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可一接触孩子、婚姻,这些实质性问题,他就犹豫了。他下不了要那个孩子的决心,更下不了跟她结婚的决心。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并不爱她,自己对她的所谓爱,仅仅只是一种性的需要。

过了段时间,黎明的体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她再也不能忍下去了。终于向他提出了结婚的要求。她来到他家里,晚上,他俩又住到了一起,他还是从前那样搂抱着她,可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已没有从前那种激情。当他的行为在要求她时,她以怀孕不能房事,拒绝了他。

“中正,我们结婚吧?”她在他怀中说。他抱着她的手渐渐地松开了,“唉——”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转到一边睡了。她终于明白,他没有同她结婚的打算,她决定将这孩子生下来,留下他的血肉,以后再同他慢慢地说。

又过了几天,黎明没来找他,他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就到她单位去找她。她的同事说她,停薪留职,请了长假,到南方去了。她什么也没同他说,就那样走了,他感到了内疚,感到对她不住。可他很快就不常想她了。他也就没有再去找她。

黄梅梅是他妹妹周薇最好的同学。曾经来过他家,他们见过面,可没单独接触过。那时,他的心思全在林纯美身上,黎明追他又追得紧,他根本无遐顾及别的女孩子。对黄梅梅根本没什么印象。加上梅梅又是那种寡言少语,宁静而不显示自己的女孩,就更难引起他的注意了。黄梅梅成为他的妻子,一方面是他妹妹和他母亲的引荐,另一方面也是她那传统的贞洁观念促成的。

李仁正毕业回家探望他嫂子史菊英时,黄梅梅终于找到了长期思念的他。他在她家住了一晚,天未亮,他就走了。她追到他嫂子家,他嫂子说他到省城活动分配去了。她转身就奔车站,可到车站,她没能追上他。她回到家里,带上四万元给仁正的活动费及自己的行李,直赶省城。到了省城,她又不知到哪去找心上人——李仁正。学校虽还未开学,可她只得到学校住下来,再设法找他,同时给他活动在省城找个单位。第二天,她打电话到最要好的同学周薇家,接电话的正好是周薇本人。

“哟,是梅梅,我要你不要回去,你偏要回去,那情哥哥就那么吸引你,害得我怪想你的。快回省城来,不然,我可要追到你家里把你抓来。”她一听出是黄梅梅的声音,就连珠炮地放着。“梅梅,你在家疯些什么,小心别让男人的当,肚子大了,可就麻烦了,还是到省城来,我们姐妹们玩,保险。”

“哎呀,周薇,你说什么呀,真不害羞。我不跟你说了。”

“嗨,梅梅,你别放电话。我跟你说,你还是到省城来,跟男人在一起,那是玩地雷,迟早会爆炸的。特别像你这样柔情的大姑娘,还不让他揉了面团。”

“周薇,你是怎么啦?”

“我怎么啦?我想你呀。”

“想我,我已到省城了呀。”

“你这妖精,到省城了也不找我,不够意思。”

“你怎么骂人?我昨晚才到,今天早上就打电话找你,还不够意思?”

“好,别说了,你在哪里?我就来找你。”

“我还能在哪里,在学校啊。”

“好,那你到大门口等我,我就来。”周薇放下电话,风风火火地开上车,一登油门,直冲省师范学院。远远地看到黄梅梅在校门口等。她将车开到她面前停下,梅梅就上了车。周薇直接将车开出城区,来到郊外,她们常来玩的小河边的柳树林里。停下来,两人一起步入了树林。周薇一把抱住梅梅,动情地说:

“梅梅,我真想你。”

“你想我干吗?”

“你是我的情人啊。”

黄梅梅想到,周薇同她在一起时,常像男人般地抱她,有时还吻她,晚上,她甚至钻进她的被子,搂抱着她,抚摸她。每当这时,梅梅都由着她。想到这些,梅梅就脸红,发热。她慢慢地挣脱周薇。说:

“周薇,你应该去找个真正的情人。”

“你是说男朋友。不行,不行,你知道,男人是泥,女人是水,而我又是急水、活水,很快就会搅成泥浆,甚至造出新人。我真还不敢想像,那样,我就完了。”

“那有什么不好呢?女人反正是属于男人的,没有男人,女人就不完美。”

“这么说,你也有男人了?”

黄梅梅心里想着仁正,甜甜的,绯红了脸,笑而不语。

“你们啊,都一样,都去追求男人。黎明将我哥溶成了泥浆。”

“黎明成你嫂子了。”

“这还难说,我妈妈像不太喜欢她,可她同我哥一定是有了那事。我哥本来有个女朋友的,我哥很爱她,我妈也很喜欢她。刚从北京大学毕业。可她离开了我哥,同她的一个同学,叫李仁正的搅在了一起,看样子,也成泥浆了。”

“你说什么,李仁正?”梅梅惊讶地问。

“是呀,李仁正,呵,听说就是你们石山县的。你认识他?”

梅梅一听说,李仁正与别的女人已搅成泥浆,心里就一阵发紧,脸苍白,头发昏,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周薇见她突然倒在地上,还以为她看到河边这么好的草,想倒在地上舒服舒服,也跟着倒在地上,并伸手去抱她,说:“梅梅,我抱你。”她抱她时,猛然发现她不省人事,周薇慌了手脚,看看四周又没有人。她急忙抱着她往车里去,好在她们离车还不远,加之梅梅又是个极秀气、小巧玲珑的姑娘,不太重。周薇虽然抱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将她塞进了车里。她自己上车后,发动车,加大油门,直往附近的医院赶去。进了医院,停下车,她再来扶她时,她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可眼泪却滚滚而流。周薇立即叫来医生和护士,将梅梅扶进了抢救室,进行抢救。梅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梅梅,你怎么啦?真吓人。”

梅梅只是流泪、摇头,脸如白纸,不说话,眼睛痴痴地盯着白色的房顶。

“梅梅,医生说你是因为过份激动而昏过去的,你别急,很快就会好的。”

输了两个小时的液,梅梅就不肯再输了,周薇只得将她带回自己家里。梅梅以前也到过她家,见过她爸爸、妈妈和哥哥。只是她在这样的高干家庭,感到有些自卑和压抑,所以,她不太愿意到周薇家里来,要在周薇多次邀请下,她才来一次。周薇和黄梅梅进屋时,就周薇的母亲在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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