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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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

“妈。”周薇甜甜地叫着。

“阿姨。”梅梅慌忙叫着。

“梅梅刚才昏过去了,还倒在了地上,我送她到医院输了液,才好些。”

“那,你快带梅梅到你床上去躺着休息,我去买些好点的菜来,煮饭给你们吃。”周薇母亲关切地说。周薇,梅梅一起进了房。

中饭后,黄梅梅在周薇家里正好遇上了抢走她心上人的林纯美。林纯美估计着周中正不在家,就将以前借他的书给他送了过来。

“这是我同你说过的林纯美。”周薇指着林纯美向黄梅梅介绍,对着黄梅梅向林纯美介绍:“这是我同学黄梅梅。”

“梅梅,你好。”林纯美很热情地伸出手来跟黄梅梅握手,梅梅不情愿地伸出手让她握了一下。可她!心里却极为震惊,站在她面前的是位多么光彩照人的姑娘,特别是那风度,更让她叹服,这样美若仙子的女孩,谁不爱呢?更何况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还有身为高干的父亲。她感到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她了解仁正,知道仁正心高,像这样的姑娘,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梅梅心里苦楚,可她感到仁正真正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人。

林纯美将书交给周中正的妹妹周薇,说了几句话,坐也没坐就走了。因为李仁正在等着她。

“梅梅,”周薇待林纯美走后,对黄梅梅说:“我们出去玩,还是在家休息?”可黄梅梅还是呆呆的,六神无主,没听清周薇的话。周薇只好提高声音说:“梅梅,你又怎么啦?”

“我……我没怎么啦?”

“你也是个男人?”

“我怎么是男人?”

“那你也怎么被勾走了魂?我哥被勾走了魂,你也同我哥一样?”

“我只是感到很累。”

“那我们就不出去玩了,你躺着休息,我看《红与黑》,走吧,到我房里去。”两位姑娘一起进了周薇的闺房,周薇拿出正在看的《红与黑》来看,梅梅真的又躺到了床上,可她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头脑里白茫茫的。她爱仁正,理解仁正,可她无法理解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呢?仁正已深深地扎在她心里,这一下被别人夺去了。她的心里就完全空荡荡的,空荡得苦涩和痛楚。梅梅是个本份的姑娘,她知道自己比别人不上,她没有勇气,也不愿意去与别人争。她更清楚,就是去争,也是自取其辱。可是,她爱仁正。今天,她真正体验到,自己是那么地爱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爱着他。以前,在一起时,感觉到一种甜美,不在一起时,生发出一种深深地相思。现在,他被别人夺走了,她完全掉进了痛苦的深渊。她感到绝望。

晚上,梅梅同周薇睡在一起,周薇抚摸着她,又拿梅梅的手抚摸周薇自己。梅梅却像木偶人一般,任周薇胡闹。尽管她心里感到厌恶,可她不好拒绝她。她处在痛苦的深渊之中,可周薇却不知道。她也不想向周薇说。她只能将自己的痛苦深深地埋在心里。

第二天上午,梅梅说要去办些事,就告别了周薇,回到学校,拿出那四万块钱,直奔希望工程办公室。她想,仁正再也不需要她的钱了,不需要她的帮助了。她将四万块钱捐给了希望工程。而后,她又回到了学校。流着眼泪给父母写遗书。写好后,将遗书放进了行李包里。她又想着要给李仁正写封遗信,她在信纸上写下了“亲爱的仁正”,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她心中爱恨交加,竟写不出一个字来,只有那珍珠般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掉到信纸上,在信纸上溅开一朵一朵白色水花。信纸全部被泪水沾湿了,她终究没能写出一个字。她恨恨地将信纸撕得粉碎,重重地甩在地上,又用脚狠狠地踏着。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

快中午时,梅梅走上了明春大桥,她一步一步地向桥中段走着,她知道自己是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每走一步,就离死神近一步。这时的她,已经没有了眼泪,心中只有一个死字,只有死了,才能解脱,才能走出那痛苦的深渊。死,有时也成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条路。梅梅走到了桥中段,并爬上了桥外沿栏杆。

这时,黎明坐着周中正开的车,正经过桥中段,她一眼就认出了已爬上桥外沿栏杆的黄梅梅。她不知黄梅梅爬上去干什么,她只对周中正说:“中正,那就是我们的同学梅梅。”

“她怎么那么胆大?”中正的车正冲过了梅梅。

“不好。”黎明知道梅梅一贯胆小,听了中正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头脑中闪现,她立即转过头去,看到梅梅刚好从桥外沿栏杆上往下跳。“哎呀,梅梅跳河了!”她惊呀。周中正转过头来看时,已不见了梅梅。

“快停车。”黎明说。中正猛刹了一下车,又加大油门往前冲。

“你怎么不停车?”中正没答话,而是加速超车,过了桥,一个急转弯,将车开到桥下,猛刹一脚,将车停在江边。黎明还没回过神来,中正已下了车,朝一游船走去。

“快去救人!”中正大声叫着,游船在他的指挥下,向江中心急速驶去,他远远地看到梅梅在水面上一浮一沉,当游船驶近时,梅梅却不见了。“谁救上人来,奖一千元。”中正见船上的人,都在观望,没人下水,就急中生智。说着,他自己带头跳下水去,其他人也跟着往下跳。

中正在水里转了一圈,却没寻找到梅梅,他熬不下去了,就冲出水来,爬上了船。其他上来的几个人,也没救出人来,中正心里着急,他准备再次下水。可最后一个人浮出水面时,一只手抱着一个黑物。靠近时,看清是人的长发,再近时,拖着的是一个长头发的人。到船边时,船上的人伸手将两个人都拉上了船。梅梅被拉上船时,已经不能动弹,只有一点点气息,中正叫船立即靠岸,他搂抱着梅梅,挤压着她的腹部,将她肚里的水往外挤出。船一靠岸,他抱起梅梅就往车边跑。

“钱……钱。”救出梅梅的人跑在最前面,其他人也跟了来,中正将梅梅放进了车里,急忙进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准备走,可那些人堵了车。他立即从衣袋里摸出一把百元钞票,还水淋淋的,他数也没数,就抛了出去,那伙人就都朝钱落地的地方围去。他猛加油门,车高速冲上公路,直奔省医大附属医院。

黄梅梅终于被抢救过来了。她睁开眼看到了白房子、白被子、白褂子,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投河自杀没能死成,她又看到站在床前的周中正、黎明,清楚是他俩救了自己,可她的内心却没有感谢之意,但也恨不起来。她最后将眼光转到了那连接着她血管的输液管,凝视着那瓶中一滴一滴下滴的液体,她心里的血也正如那下滴的液体般,一滴一滴地滴着。

“梅梅,你怎么啦?”黎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拿脑袋打赌,她也不敢相信黄梅梅会投河自杀。梅梅是她们女同学中最温柔文静的一个,仿佛就是天塌下来,她也是那么悠闲自在,天真无邪。她怎么会投河自杀呢?“梅梅,你到底怎么啦?”黎明见梅梅没答话,就又问。

梅梅还是痴痴地看着小瓶中一滴一滴下滴的液体,没有说话的意识。

“梅梅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你就不要问了。我打电话,让周薇来陪着她。”周中正拿着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家里。不到半个小时,周薇就进了病房。

“梅梅,你怎么又病了?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中正在电话里没说梅梅是为什么住院,周薇站在床前焦急地问着。梅梅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就是招呼也没跟她打。周中正就将妹妹周薇拉到病房外,告诉周薇,梅梅是投河自杀,被他和黎明救了出来,送到医院来的。至于为什么投河?他俩也不清楚。最后交待说:“周薇,你只要好好地陪着她,不要问她什么,她现在情绪不好,有什么问题,等她情绪好些再问。你必须时刻监视她,防止她再次自杀。出院时,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周中正交待好后,进病房,拉着黎明,与梅梅告别,可梅梅也没有表示。

毕业后,黎明是在周中正的活动下,分配到省日报社当了编辑、记者。梅梅是想回自己县里的,回到父母的身边去,可周薇一心挽留她,并通过母亲梅芳,将梅梅要到了市一中当了中文教师。周薇很自然地进了省纪委。本来,周薇、黄梅梅、黎明是三位最要好的同学,常常形影不离。黎明自从与周中正搅成泥浆后,就不同她俩一起了,而是同周中正出双入对。周薇就同黄梅梅如一对情人般难分难解。黄梅梅没有其他朋友,更不与男人打交道,除了工作上万不得已的事,私下里从不与男人接触。这样,黄梅梅不仅是周中正妹妹周薇的同学、好朋友,且又成了周中正母亲、明春市一中校长梅芳的好部下。

周中正的母亲梅芳,生活在省城的上流社会中,见惯了大家闺秀,黄梅梅这样的小家碧玉,带给她一种新的感受。黄梅梅的文静、贤良,特别是她不与男人接触的、传统的妇道行为,在省城这样的现代都市,青少年男女性泛滥的环境中,就更独树一格、倍受梅芳的赞赏。梅芳对儿子周中正以前的女朋友黎明,是心怀不满,当黎明出走后,她就极力怂恿儿子中正,另找女朋友,而且她有意无意地常邀黄梅梅到家玩。在儿子中正面前巧妙地推崇黄梅梅。周中正与黄梅梅接触多了,也渐渐地喜欢上了黄梅梅,当然他心中最爱的人是林纯美。可这时,林纯美已与李仁正结了婚,他是无法得到林纯美了。特别是他那激情的青春活力,那压抑不住的ing欲望,他不能不找个女人。而这时黎明已出走,音信全无,他身边最适合的女人也就是黄梅梅了。黄梅梅一来,梅芳就设法带走女儿周薇,让梅梅与儿子中正单独相处。中秋那晚,她将黄梅梅邀到家里过中秋。晚上,她有意将黄梅梅单独安排在二楼儿子中正房间隔壁的客户里睡。这间客房,以前林纯美睡过,且遭遇了周中正,她坚决而巧妙地躲过了他的性要求;黎明在这客房睡过,她利用了这客房,最终征服了周中正,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晚是黄梅梅睡进了这客房,她虽常来这个家,可以往都是与周薇同睡一床,还是第一次睡这客房。校长梅芳安排她睡客房时,她极愉快地答应了。这样,她就可以摆脱周薇晚上在床上对她的同性恋行为,她从内心深处厌恶周薇的同性恋行为。可黄梅梅是个胆小的女孩,一个人来到一间陌生房间,虽然隔壁就睡着周中正,但她还是眼睁睁地睡不着,一种无名的担心害怕心里袭击着她,她虽极困倦了,可就是不敢闭着眼睡觉。她开着灯,也不敢熄灯。半夜过后,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不知是鬼是人。她害怕极了,立即钻进了被子,用被子将头也全朦住了,在被子里全身发抖。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她感到了大难临头,无论是人是鬼,她都会被掐死的。那脚步声停在她的床前,而且她感觉到了有一支手在掀她的被子,她死命地抱着被子,可被子还是被掀开了。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掀被子的怪物。很快,她被怪物抱住了。她想喊叫,可由于过度害怕,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想反抗,可她浑身颤抖得没了半点力气。她完全吓得昏昏糊糊了,那怪物在她身上折腾了很久,她也分不清怪物在干什么。那怪物终于倒在一边,喘着粗气叫着,她也终于听清是在叫她的名字:“梅梅,梅梅……”她又听清那声音是男人的声音,最后,她辨清是梅芳校长的儿子——周中正的声音,是他来救自己了。她鼓起勇气睁开了双眼。她大吃一惊,倒在她身边的怪物就是梅校长的儿子——周中正。他一身赤裸裸的,抱着赤裸裸的她。

黄梅梅挣脱他的双手,坐了起来,又发现床上一滩血污,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可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滩血污,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没说。她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她有的只是痴呆和迷乱。

“梅梅,我们再来一次。”他再次伸出双手抱住她,压在她身上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那浑身颤抖也没有了。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他。

一个月后,周中正同黄梅梅结婚了。省委副书记的儿子,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周中正的婚礼,自然不同普通人,热烈而隆重。黄梅梅穿上婚纱,自然美丽迷人,人们赞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黄梅梅的心里却没有那种应有的激动,她似乎是个局外人,结婚的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人。婚后,他俩的生活极为平静。黄梅梅除了教书,就是操持家务,服侍丈夫,她倒是适应了这种平静的生活。周中正整天忙于工作,吃饭也很少回家。他回家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换衣服,将穿脏了的衣服脱下,换上妻子洗得干干净净,烫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第二件事是满足ing欲。他回家是没有规律的,有时几天几夜没回,有时白天回,有时晚上回。可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一回到家里,他就要将妻子黄梅梅抱到床上干那事。他是个ing欲比较强的男人,但他从不在外面找女人,所以,对黄梅梅的性要求比较频繁,强烈。黄梅梅却是个性冷淡者,可她总是满足丈夫的要求,无论他什么时候提出要求,她都答应他,顺着他。但她从没主动过,更没在他求欢的过程中体验到什么快感,她只觉得,她是他的妻子,就应该满足他的要求。他有时出差,长时间没回,她也不想他,更不想那男女之事。他天天在家,她也不讨厌他。他频频地要求她,她就尽职尽责地满足他。他俩就这样平平淡淡生活着。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周中正和黄梅梅到是相安无事,可他们的父亲周春、母亲梅芳渐渐地有了不满,儿子和儿媳结婚多年了。却没有生育。儿子原来和黎明怀过孕,说明是有生育能力的,问题应该在儿媳身上。梅芳原来是很喜欢黄梅梅的,渐渐地看黄梅梅不顺眼了,在儿媳黄梅梅面前,脸也变冷了。有时甚至扯东骂西,转着弯儿责骂儿媳。黄梅梅也明白婆婆的意思,她也想为他们家生个儿子,可结婚几年了,就是怀不上。她也到医院检查过多次,就是查不出不孕的原因。医生总是说她是能怀孩子的,可就是怀不上。周中正也是有生育能力的,**化验符合生育要求,况且以前使黎明怀过孕。医生查不出原因了,就只好说是机遇。怀孕是要精子和卵子碰撞结合而成的。碰撞也就是机遇,精子要克服重重障碍,才能与卵子相撞。如果机遇不好,精子就碰撞不上卵子,就不能怀孕,如果机遇好,精子穿越重重障碍后,就能碰撞上卵子,成胎怀孕。医生建议,减少房事,最好是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不同房,以增强精子穿越障碍的能力。可周中正就是做不到,只要三五天,他就受不了,最长的也只间了一个星期。他不相信精子就撞不上卵子。黄梅梅也只得由着他。

黎明的再度出现,给这个本来就暗流涌动的家庭掀起了轩然大波。七年后,黎明带着儿子周朝正回到了明春市,重新回到省日报社上班。她当然早就知道周中正已与黄梅梅结了婚。回到明春后,她很快又知道周中正与黄梅梅没有生孩子。她在外面颠簸了七年,凭着她的才貌,日子混得还不算错,可她还是感到艰辛,感到没有舒适和稳定感。她向往上流社会的家庭,有一份舒适的工作,有丰厚而稳定的收入,这种愿望在她心中一直没有改变。所以,她又回到了明春市。她决心要以儿子周朝正为筹码,进入这个省城的上流社会。当她得知黄梅梅没有生育时,她心中窃喜,而且有一种稳操胜券的兴奋。她现在不是七年前的黎明了,经过这七年的磨励,她成熟多了。她并不急着去找周中正,而是在省日报上频频刊登记者黎明采访的报道。她知道身为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的周中正,对省日报是极关心的,她要通过这种办法,让他知道,她又回来了。然后再设法将他吸引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她在迈步向上流社会家庭挺进。

周中正自然从省日报上看到了记者黎明的名字,他就打电话到省日报社问了熟人,证实是黎明回来了。他心里不免有些波动。他想知道她的情况,说得更确切些,他想知道她七年前怀的孩子的情况。可他却不好贸然行动。他认为黎明是个沉不住气的女人,很快会来找他的。可她这次却一个多月没来找他,他自己倒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想去找她,却又顾虑重重,既担心黄梅梅知道了,会闹出事来;又怕黎明对他有气而不见他。他做事从没这样犹豫过,这次,他却感到进退两难。他要设法接近她,他很快就打听到,她带回来了一男孩,已经七岁了。按年龄推算,这孩子如果是她生的话,那就是他与她的,她不可能与别人有一个七岁的孩子。看来,她将孩子生下来了。孩子正在红星学校读小学。红星学校就在省委这条街上,从省委大门去只有两站路。周中正得知这些情况后,在学校放学的时间来到红星学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第一天,家长们都将孩子接走了,就没看到黎明。第二天,他又来到红星学校大门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黎明终于出现了,她接上一个男孩,骑着女式摩托走了。不过,他站的地方,稍远了点,没看清孩子像不像自己?第三天,他又来了,而且他事先来到校门内。黎明来接孩子时,他终于看清了,那孩子不仅长得像他,而且,他的感觉也告诉他,那孩子就是他的儿子。他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呼唤着:“儿子!”

“周主任,您的儿子是谁?”站在他一旁的一个年轻女老师听他叫“儿子”就问。

“你?”周中正看着她那张年轻美丽的脸,有些尴尬。

“我,我是二年级109班的班主任,叫李玉。曾听过你作的报告,你是省委周书记的大公子,省委政研室主任,我认识您,您不认识我。”李老师一脸灿烂。

“哟,李老师,你好。”

“周主任,您的儿子读几年级?”

“我的儿子?噢,我没儿子。”李玉老师听周中正说,没有儿子,心里就想着,他也许还没结婚?周中正今年三十有三,可他却显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李玉老师看着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突然有种无名的激动,心里在想入非非。她已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常想着“白马王子”闯人自己的生活。

“哦,李老师,我走了。”周中正见黎明带上儿子走远了,就告别李老师离开学校。李玉看他走远了,心里顿觉若有所失。“常来玩”,她朝他身后叫喊了一声,可他没转身,更没回头,也没答话,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来不及答话,他走了。

周中正回到家里,总是想着黎明给他生的儿子,几乎神不守舍,食不甘味。他在想着,怎样让他与黎明的私生子,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儿子。他想只有两个途径,一是收养,作为养子;二是同黄梅梅离婚,与黎明结婚。他内心的父爱在呼唤着儿子。

“中正,我问你个事儿。”母亲梅芳走进他的房间,黄梅梅还没回家。

“妈,您坐下说,有什么事?”周中正在父母面前是个孝顺的儿子,他不知道母亲这么认真,要跟他说什么。

“黎明回来啦,你知道吗?”

“在报上看到她的名字,怎么啦?”他知道母亲不喜欢黎明,所以,说话比较谨慎。

“她出去的那年是有几个月身孕了吗?”

“妈,您怎么知道?”母亲的传统贞操观念极强,中正一听妈说到黎明怀孕的事,他原来还以为母亲不知道他与黎明已有那种事,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心里吃惊,害怕母亲训斥他。

“儿子的事,做母亲的还不知道。我问过了,黎明还带着个七岁的儿子。那一定是她在外面生下了那个孩子。我今天上午到红星学校见到了那孩子,跟你小时一模一样。孩子的班主任李玉告诉我,那孩子叫周朝正,极聪明,在班上的学习成绩很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中正没想到,母亲比他还急,什么都了解清楚了。而且母亲说到那孩子时,喜形于色,老人家一定很喜欢那孩子。可他还没听清母亲的意思,不敢乱说话,就一直没说话听母亲说着。

“黎明现在还没结婚,没想到她还是个痴情的女孩子,我当初还错看了她。”母亲继续说,“她孤身一人,还养着你的儿子。中正,你应该去看看她,帮帮她,也可以将儿子接到家里来玩玩。”

中正现在听清母亲的意思了,母亲是想要他去认他的儿子,这正合他的心意。他也就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说:“黎明心里一定恨我,我怕她不愿见我。如果将儿子接到家里来,黄梅梅可能不高兴。”他说出这两层意思,是想让母亲给他出主意。

“儿子啊,你还看不出来,黎明至今未婚,那是在想着你,她将儿子取名朝正,不就是朝思暮想的意思吗?她要是恨你,就说明她还爱着你。黄梅梅嘛,她自己没有生育,她就应该知趣。”

中正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他决心主动去找黎明。第二天,他拿着一篇稿子,直接来到黎明的办公室。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亮光。

“周主任,您找我有事?”她掩饰着内心的兴奋。

“我……噢……”她的客气,他倒有些难堪,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说:“是有件事,我有个稿子,想找你发出去。”

“噢,周主任,你们省委的稿件,从来是直接由总编室发在主要版面的。”

“哦,是我自己的一个小稿子。”

“你这么大的主任,省里的红人,自己的,省委的不都是一样。不过,你既找我,我更不敢得罪大主任,大作明天就发。”她接过了周中正手中的稿子,她将稿子握在手中,两人却没有了话说,虽不是十分的尴尬,却也有些别扭。

“黎明,我走啦。”他口里说着走,却站在那里没动。

“周主任,你好走。”她心里想让他久呆会,口里说出来的却是送他走,他见她没挽留他,只得离开她的办公室。第二天,周中正就在省日报上看到了自己的文字,虽不是头条,却也发在了一版。他知道,发一版是几天前就安排了的,临时挤进去,是要费周折的,或者是省里的重大新闻,他那样的一般新闻,及时发在一版,说明黎明是费了事的。他立即拨通黎明的手机。

“黎明,你好!”

“哟,周主任,又有什么指示?”

“唉,黎明,你能不能随便一点,还同从前一样,叫我中正吧。”

“我哪敢呀,你是大主任,从前你还没当主任呀。”

“黎明,我不跟你争了,我想请你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周主任,你就别太客气了,我中午没时间。”

“晚上,怎么样?”

“晚上,那就更不行了,我要接儿子,还要辅导他的功课。”

“带儿子一起来,不是更好。”

“那不行,儿子不能耽误功课。”

“吃了饭,就可以回家做功课嘛。”

“以后有时间时再说吧。”她说着关上了手机,她想将他的胃口吊得更高些。

周中正一连打了三天电话,黎明终于答应同他一起吃顿饭。但她却选择了儿子正在上学的中午,不带儿子去见他。她按他的约定来到明春宾馆玫瑰包厢,她推开门时,周中正已在里面等她。

“黎明,你来了,快坐。”周中正站起来迎接。

“周中正,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黎明也不推辞,坐进了中正给她搬的椅子,口里却客气地说。很快酒菜就上来了,周中正斟酒,两人就边喝边说。

“黎明,你这几年受苦了,我对不起你,我敬你这杯酒,向你道歉。”周中正将一杯酒递到黎明手中,自己端上另一杯,诚心诚意地说。

黎明接过酒杯,听着周中正恳切的话,想起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形单影只,拉扯着儿子,不竟悲从中来,泪水滚滚而出,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酒杯也掉到了地上,摔碎了。周中正自感有愧于她,连忙放下酒杯,走近她,抱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她说:

“黎明,过去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今后,我要加倍补偿你们,你别哭,别再难过了。”

可是,他越劝说,她却哭得越厉害。她双手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泪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开始只是想做做样子给他看看,可一悲就不可收拾,越哭越悲,越悲越哭。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这样发泄过自己内心的悲苦,更没有搂抱着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发泄。忍了这么多年的泪水,一旦冲破堤坝,就滚滚不断。

此后,他一有机会,就请她吃饭,她也从不拒绝,只是从不带儿子周朝正去参加。周中正多次提出要她带儿子一起来,可她总是以儿子要读书为借口,回绝了他。他俩之间除了性之外,基本上恢复了从前的关系。对他俩的密切来往,周中正家里的人也都清楚,他的父母、妻子都知道。可他们的态度各不相同。妻子黄梅梅不闻

不问,知道装着不知道。父亲周春关照儿子要注意影响。母亲梅芳是他的真正支持者。母亲还想将孙子带到身边来。梅芳虽然是知识分子出生,而且可说是明春市小有名气的教育家,可中国传统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她想要一个孙子传宗接代,也只有有了孙子,她才感到满足。她在替儿子中正思索着,怎样将孙子名正言顺地要过来。

“中正,你现在该跟黎明谈谈,她一个人抚养一个儿子多不容易,要她将儿子交给我们来抚养,她这么多年的辛苦,我们给她补偿。”梅芳对儿子说。

“我也早想同她说,只是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所以,一直没跟她说。”中正理解母亲的意思。

“你还是找机会同她说说,你没说,怎知道事情简单不简单?”

中正历来很敬重母亲,他决定按母亲的意思,找机会同黎明谈谈。农历九月三十日是黎明的三十岁生日,他决定去给她过生日,趁机跟她说儿子的事。中正早上从家里出来时,就同妻子说,今天要下基层。上午下班后,他到郊区区委政研室,在那里吃了中饭,下午他就到街上买礼物。他转了几个商场,想了好半天,没买到适合的礼物。他想,买戒指,不行,她会误解他的意思;买衣服,一则不够郑重,也难得买到她适合的服饰。她是最会打扮的那种女人;后来,他想干脆买个项链,既郑重,又不会产生其他意思,还戴在脖子上可以永久地保留下来。他就来到明春市最大的金器店,认真挑了一条镶蓝宝石的金项链,花了两万六千八百元,他用信用卡给服务员刷了卡。对这件礼物,他感到很满意,他觉得黎明收到这件礼物也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他又买了生日蛋糕,三十根蜡烛。就直朝省日报社宿舍区奔去。他熟悉黎明的住房。七年前,他在她的住房里同她度过多少欢快的夜晚。轻车熟路,周中正很快就来到黎明住房门前,他轻轻一敲门,门很快就开了,来开门迎接他的居然是黎明本人。她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她神情虽然显得冷静,可那双眼睛却射出无法掩饰的惊喜的光。

“你找我有事?”她对他手中提着的蛋糕视而不见。

“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

“噢,不,只要你愿意来,随时都恭候。”她退到一边说:“请进吧。”周中正进了门,将蛋糕双手递到她手上,亲切地说: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她接过蛋糕,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除了父母外,你的生日,我是时刻都没忘记的。”

“真的?”

“不是真的,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来了?我还给你带来了生日礼物,你看。”他拿出那条金光闪闪的项链,“来,我给你戴上。”她顺从地站到他面前,伸着脖子,他将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又将她拉到她的卧室里,让她站在穿衣镜前,他看着镜子里妩媚的她,说:“喜欢吗?”

“中正。”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一下扑进了中正的怀里,梦呓般地说:“中正,这是真的吗?我喜欢,我太喜欢了。中正,我喜欢你,我是你的,你不要离开我。”她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说着就在他的脸上、前额上疯吻起来,边吻边呢喃着,“中正,我不能没有你,我怕孤独,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地孤苦啊。你答应我,不丢下我。”

“我……我不离开你。”

她一听,更狂热地吻着他的双唇,她多年来压抑着的情和欲全部爆发了出来,她发疯般地脱着他的衣物,并脱光了自己,两人滚到了床上……

她的主动和狂热,极大地刺激了他,他潜藏在心底的欲情也全部被激发了出来,他彻底地放开了自己,获得了一次全身的体验,这是在黄梅梅身上所从没得到过的,她的冷淡,他也没了热情,有的只是压抑不住时的发泄。而在黎明身上,不仅仅是一种发泄,他体验到一种获取,一种新生。

以后,他想到了离婚。

可是,他父亲几句话,就将他离婚的念头,深深地埋在心里。他父亲周春说,“中正啊,组织正在考虑你进班子的事,你的一切行为都不能给人以明确的把柄。我是要进人大了,以后就看你的了。”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打,父亲在得知他想离婚时,说了以上两句话,他就明白了。

他给了黎明二十万元,他说是养育儿子的。她成了他的情人,但她的心里还在希望着。她使出女人所有的千般柔情和百种解数,她是决心用这种柔情和蜜意来包围他,最后夺取他。她之所以没有逼他,更没闹出去,她是要得到上流社会的他。她如果吵闹,搞得他下了台,最后就是得到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他,就与她的初衷和愿望背道而驰了。她常对他说:“一个女人拴不住自己的男人,那是她自己的过错。”

周中正来往于两个女人之间,他将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平均分给了两个女人,他尽可能地做到公正、平等。好在他 的ing欲强,应付得了两个女人。可他还是有些不安,黎明没得到合法妻子的名份,觉得有愧于她;黄梅梅呢,自己的丈夫被人偷去了一半,他感到对不住她。然而,他最担心的还是一旦被黄梅梅发现,他与黎明的私情,她将会闹得天翻地覆。所以,他是提心吊胆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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