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7章 52、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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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宿舍,已经接近九点,打开门一看,黑灯瞎火,人影全无。

大概是阿文跟阿红又出去玩了。明天出货清关,这事情都由孟沅经手,阿文放心大胆地什么都不必管,估计他明天一天都不会去厂里,今晚尽可以放松,还不定会玩到几点才回来。

孟沅洗了澡出来,坐在床垫上正拿毛巾擦着头发,她看到枕边的那本管理精要,这才忽而想起一事,李总答应借给她的书,怎么这时候还没有送过来呢?

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送书的工人实际已经来过了,但屋里没人应,便只好回去交差。

她连忙跑到客厅去给李总打电话,可别又让他逮住这个机会反悔。她知道,李总很乐意找些借口为难一下她,谁叫她在他面前,总有那么几分桀骜不驯呢!

她最多只等了一刻钟左右,就听到已经有人在敲门,开门一看,赫然是李总,亲自抱着书站在门口。

“怎么是您老人家亲自来?”孟沅一边把李总往里让,一边伸手接过书。

“机车很方便,再说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碰我的书。”李总熟门熟路地就往小房间里走,看来他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这房间你住吧?”

房间里唯一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就是孟沅睡的那张床垫,李总弯腰下去,把书往床垫上撂,顺手就拂了拂她的枕头,“唔?这个倒少见,哪儿弄来的?”

“家里带过来的,我们那儿地摊上有。便宜货,粗糙得很。”孟沅绝口不提这是自己的绣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你就没说对。”李总纠正她的说法,“这叫质朴,这种是纯手工绣品,不是那种机绣,现在会这个的人越来越少,老祖宗的手艺只怕要失传罗……你说地摊?难怪这个绣工不怎么样,不过也很难看得到,在我们台湾,好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婆才会绣。”

孟沅忍住笑,赞同道:“是的是的,那个摆地摊的阿婆,年纪是不小了。”

她请李总在客厅坐,问及怎么就她一个人在,孟沅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阿文跟阿红去了哪里,李总便问:“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他们能去的地方就那几个,我包你能找到。”

孟沅心说:我找他们干嘛?难不成李总以为,阿文他们出去玩又不带我,就算冷落了么?他这是好心?吃饱了撑着的好心——以为我跟他们接触过的小姑娘一样,都艳慕灯红酒绿的繁华么?

“不用,谢谢费心。”她嘴上还是十分客气,“我不喜欢嘈杂的地方。”

正说话间,听到钥匙开门声,接着,吵吵嚷嚷地进来四五个人,打头的当然是阿文跟阿红,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孟沅也算都见过,除了全有厂的聂经理,就是兴隆厂的袁薛二位经理。

“喔?李总也在啊?正好正好,一起喝酒。”阿文指挥着阿红,把桌椅摆开,孟沅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上提了好几个塑料袋。

“烧鹅、卤拼、豆腐香干、葱香蛏子,我们都打包来了,阿红你去把花生米炸了。”阿文说:“屋里还剩了半件啤酒,刚才我在楼下又叫了一箱,马上送上来,还有牛肉干。”

厨房里仅有五个小碗,一人一个都不够,孟沅拿开水烫过碗筷拿出去,怎么分配她就不操心了。酒送了上来,外头立即吆五喝六地开始喝酒吹牛,她让阿红也去陪坐,自己开了火给他们弄下酒的油炸花生。

炸好花生,她又在锅里下了一些苔条,温油炸得松香酥脆,倒在花生上面,一起端出去,这个是佐酒的上品。

她还没再回去厨房收拾灶台,阿红硬拉她入坐,非要她也参加这场“宿舍酒会。”孟沅推辞不过,只得挨着阿红坐在一侧。她背对着门,这算是主人位,正对面就是李总,他是这群人里头年龄最大且头衔最高的,坐了主宾位。

其实呢,这种算朋友聚会,原本没有这些讲究,所以,也说不定只是凑巧。

桌上人手一瓶啤酒,连她面前都摆了一瓶;没有杯子,都是直接对着瓶嘴喝。阿红塞了双筷子给她,说:“尝尝,这烧鹅是赖记的,味道好极了。”

***

客厅里只有一盏瓦数不大的电灯,房东根本懒得在这上面费功夫,所以连灯罩都没有,光裸的红蓝两色电线,从墙壁攀附上去,光秃秃的灯泡悬挂头顶;大概这灯泡从来就没换过,也快到了使用寿命,因而眩出的一圈黄光十分昏暗,如果下面只坐了一对情侣的话,倒还可以说有两分暧/昧情调,可这时下面是一桌子人,喧闹着,喝着啤酒,扯开嗓子在说话,绵软的音调与激烈的拼酒声,混搭成一种古怪的氛围。

孟沅便在这种古怪里头,面带微笑坐好,她面前有一个碗,里头倒了大半碗浅黄色液体,与空气接触得久了,原本泡沫丰富的啤酒,开盖后敞放到现在,已经没多少泡泡,不过孟沅依旧一口没喝。

刚才大家一起举瓶相碰时,她只是把瓶子拿起来跟大家碰了碰,又原样放下;她挟了粒花生米。

李总发觉她没动酒瓶子,便拿过一个碗,亲自帮她倒上酒递过来,按李总的说法,“你不习惯吹(指直接对着瓶子一口气喝),那就拿个碗倒着喝,少喝一点,啤酒肯定没问题。”

孟沅接过碗,放在面前桌上,她不会当众驳李总的面子,但这种阳奉阴违,她没心理负担。

这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她的酒量,她便想坚持滴酒不沾的原则。

见她一直没开动,袁经理怪叫道:“孟小姐是吧?我们上回见过,你就没喝,怎么,不给我们面子?”

孟沅心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面子?”但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客套,话说出来,则是另外一种方式:“不好意思,我胃出血,医生说不可以碰酒精,会有危险。”她拿“医生”二字作挡箭牌。

“医生吓你的,哪有这些事。一两瓶啤酒不会有风险,来,整一口。”袁经理丝毫不以为意,他端起酒瓶敬酒,“这桌子上的人,就只没跟孟小姐喝过。你就这半碗,我干半瓶。”他自以为自己很豪迈,不等孟沅有任何表示,先自己咕嘟咕嘟饮下半瓶。

这种逼酒法,孟沅无招可应对,但这袁经理毕竟不是惠州招商局的佘处长或者乔厅长,她还得罪得起,何况林总对这两位的印象并不怎么样,他都不喜阿文跟他们走得太近,因而也不怕他们翻得出什么狗皮倒灶的小话。

她道声恼,众目睽睽之下,跑到厨房把自己的水杯端了出来,当然水杯里搀上了大半杯温开水,头先吃的那块烧鹅味道略咸,她也正好口干。

“谢谢袁经理看得起我,只是我这个人天生胆小,惜命,怕死怕得要死。”她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所以医生让我走东,我绝不敢往西。酒是万万不敢喝。”她转向李总,顺便把他的话也给堵死,“还有我就先在这儿跟李总也道个歉,这碗酒是您倒的,论理我不该推,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所以,对不住您了。”她再次转头望向袁经理,“这杯虽说是水,但水酒水酒,也可以说密不可分,我就以水代酒了。”

冠冕堂皇的话一说完,她仰头喝了半杯水,朝着袁经理微一点头,这才坐下。

“孟小姐很会说话啊。大陆的大学生,算是见识了……”旁边的薛经理拿筷子敲击着桌子,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阿文可能觉得孟沅这手做得太过硬朗,他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来来来,酒拿过来,我来替她喝。其它的我们要差一点,要说拼酒,我们台庆厂可不输给你们。”

阿红端起那碗酒还没递出去,李总已经站起来,他伸手把那酒拦下:“谁倒的谁负责到底。”

大家继续胡吃海聊,抨击着大陆的落后,办事效率的低下,夸耀着他们台湾如何如何,一桌子除了孟沅和阿红之外,这一帮全是台湾人,这内部的自吹自擂就显得分外可笑,孟沅觉得他们无聊透顶,很想递补一句,你们别在这儿关上门发牢骚啊,有本事,把三家厂的厂长一起请过来,喔对了,还有村上那些人,大家再聊如何?

她人虽坐在桌子上,心里却痒痒得难受,就想跑回寝室关上门,翻看那些书,远胜过枯坐着听这一帮台湾老板吹牛冒泡打嘴仗。

后来他们渐渐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涉及到了企业管理方面的内容,孟沅这才竖起耳朵认真听。

可袁经理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个话题,说起这话题的是薛经理。

“你们大概还没听说吧?振华厂于老头养的那个,跑了。”薛经理说得口沫横飞,“我就说过,那个于老头是个北七(白痴),以前那个就卷了几万块跑了,吃过亏就不晓得防范,现在这个,更狠,卷了他六十几万啦!”

阿红的眼睛都瞪直了:“六十几万,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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