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5章 追索浮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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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田村的土地改革运动深入发展,很快,所有的贫下中农都分到了自己的一份田土。

翻身的农民感激共产党,他们决心紧紧地团结在人民政权的周围,为伟大的理想共产主义奋斗!为解放全人类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

王剪波一伙成为了落水狗,人人喊打。很快,王剪波就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全国解放之前,胡希贵带着几个儿女们在四川都江堰附近山区里安顿下来。她不缺钱,王剪波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木箱,那里面全都是金银,足够他们母子的花销。

她逢人便笑,一团和气。从不与人争执,处处让着人家。加之她没有男人,孤儿寡母的,人们见她可怜,因此,当地人没拿她们一家当做外人。

她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她知道全国解放了。现在到处都在搞土改、斗地主、分田地。老家的产业她顾不上了,她只想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别出什么岔子,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天上午,她去村口转转。突然,她看见几个操家乡口音的人朝着村里走去。她迅速地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听到那些人正和村里干部提到她老公王剪波的名字。

她的心迅速地下沉,她头重脚轻,仿佛踩在棉花地上,双脚软绵绵的。

“糟糕!这几个人肯定是老家人,这个时候他们来这里肯定凶多吉少...”她来不及细想,不顾一切地往回奔。她要迅速地做好安排,将孩子们安顿好。她自从看见这几个家乡人,就明白一定是王安城和王腰生出了问题。土改中斗地主,追浮财的情景立刻浮现在她的眼前。

在四川,她亲眼看见了当地斗地主的惨烈情景。那些被剥夺了土地的地主们,被迫交出金银财宝。抗拒不交的,有的被批斗,有的被捆绑,有的遭受毒打。有的地主分子忍受不了酷刑,悬梁自尽......

她自知难以逃脱,她要迅速地回到临时的家里,将孩子们做一个安排。她不愿意孩子们跟着她回到老家去受苦,她明白,她的老公王剪波杀了太多的人,积怨太深。她要赶在故乡人还没有来到她家之前,向孩子们说明事情真相。

她顺着小道快速地奔跑,到了,她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家里。一大群孩子们正在小院里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几个女儿排成一行,三女儿王自生排在第一个充当‘母鸡’,护卫着身后的几只‘小鸡’。她的身后几个女儿一个跟着一个,灵巧地躲避着‘老鹰’的抓捕。

哑巴儿子王陕生扮作老鹰,张开双手围着姐姐王自生团团转,要抓住她身后的那些‘小鸡’们。

一见到孩子们尽情玩乐的场景,她快速地说道“孩子们,别玩啦,快,全都过来,妈妈有重要的事情说给你们听。”她面色凝重地吩咐着。

孩子们听话地围拢了过来。将他们的母亲围在中央,他们从母亲惊惶的面孔里已经判断出一定发生了重大的紧急情况。

“妈妈,你怎么啦,你的脸色怎么这样惨白呀?你病啦?”二女儿王木生紧紧拉着妈妈的手问。

胡希贵顾不上解释,她十分沉重地说道“孩子们,待一会儿心田畈就会来人将我抓回去批斗。你们赶紧去对面杨姥姥家里躲躲,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过来。不久大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妈妈不在,你们要听姐姐的话。孩子们,走,现在就赶紧地走!”她向孩子们发出了严厉的号令。

“妈妈,我不走,你要是不在了,我们还能够投靠谁呀...”女儿们纷纷扑进妈妈怀里。

哑巴儿子王陕生嘴里不住地哇啦哇啦着,他心里十分着急,可是,却无法说话。他紧紧地拉着母亲的衣角,生恐一松手,母亲就会永远不回来了。

胡希贵心急如焚,她眼看着自己的儿女们拉扯着自己,如不赶紧回避,待会儿,老家村里的人一到就难以脱身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大喝一声,面色因愤怒脹得通红,脸都扭曲了。

“木生,快松手,赶紧地领着弟弟和妹妹们去对面杨姥姥家!”她的话有一种威慑力,几个孩子们从没有见过母亲发过怒,今天妈妈突然这样严厉,他们明白了一定是情非得已。

孩子们松手了,眼瞪瞪地望着自己愤怒的母亲,一个跟着一个胆怯地走了出去。朝着对面山坡里杨姥姥的家飞奔。

胡希贵叫住了二女儿木生,木生眼里噙着泪问道“妈妈,您有话交代?”

“嗯,木生呀,你也不小啦,今年十七,妈妈不在家,你要管好弟妹们,有事多和姐妹们商量。”她抚摸着女儿的头叮嘱着。

“妈妈,我记住啦,您就放心吧。”木生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胡希贵突然记起了什么,她将嘴贴近女儿的耳朵言语一番,交代着最重要的事情,女儿连连点头。

“木生,你记住啦?”她追问了一句。

“妈妈,我记住啦,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敢忘记。”

胡希贵朝女儿木生望了最后一眼,将她猛推了一把,嘴里说着“快走!”

女儿顺着小道迅速地追赶着弟妹们,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密林里。

胡希贵心里踏实了。她默默地坐在客厅里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杨村长领着几个民兵和老家人往这边走过来。她明白,最后的关头到了。她站立起来,朝着这伙人迎上去。

胡希贵被捕了。人们从她身上搜出一张账单,那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谁谁谁家存银多少,谁谁家存金条几何。她被戴上了手铐千里迢迢从四川押解回到了老家临湘县忠防乡心田村。

等待她的是无穷无尽的斗争大会。她家里的田地早就被分光了,房屋也被没收。村里人追问她家的浮财,逼着她交出黄金白银。

村里人按图索骥,拿着账单先后收缴回不少银元、金条。

人们的欲望无法满足,他们继续批斗胡希贵。

“胡希贵,交出黄金、银元,我们就放过你,不然的话,有你受的。”贫协会主席王佳良说明了意图。

“良大哥,我家的黄金、白银是不少,可是,都被你们搜出来了。其余的都让该死的老头子给带走啦。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子,哪里有黄金交给你们。”

“谁是你的大哥,你是反动官僚的家属,我是贫下中农,和你搭不着边际。说,你们家的黄金白银藏在什么地方?”王佳良绷着脸喝问。

胡希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如今这些人当权,一个个人模狗样。早些年,他们家穷得叮当响,给我提鞋我都懒得搭理他。”她默默地对峙着,不吭一声。

王佳良狠狠地盯住她喝问“你交不交出黄金、白银,不交?哼哼,你可想好啦,我们这儿有一套新玩意儿,你侄儿王安城可是尝过滋味的。那味道好极了,你是否也想试试?”

胡希贵明白了,她们一家人的行踪是侄儿王安城交代出来的。难怪,四川都江堰那么隐秘的地方都没有逃过农协会的追捕。她默默地等待着,想看看那个新玩意儿究竟是什么刑具。她见过监狱里的各种刑具,就是没听说过什么新玩意儿。她倒真想见识一下。

王佳良朝几个民兵点点头,几个民兵立刻将一大木桩抬进来,放在屋子中间。

“胡希贵,你想好了,愿意坦白呢,马上交出黄金、白银,你要是顽抗到底,可别怪我没和你打招呼,哼哼,王安城可是没扛住的哟......”王良故意拖长声音哼着。

“没什么想的,我没有一分钱。你们抓我的时候,也看到了,家里一贫如洗,哪里还有黄金白银?”胡希贵一口咬定再也没有金银了。

王佳良明白这个女人是抱定了决心硬抗到底。他懒得和这个难缠的女人多费口舌,他将手一挥,早已不耐烦的几个民兵一拥而上,将胡希贵的双手紧紧地捆绑在那根大木桩上。

起初,胡希贵倒不觉到怎么痛苦。她张开两臂抱住那根大木桩,细铁丝捆得她有些儿喘不过气来。随着木桩头上锲入新木桩的力度,胡希贵的双手被铁丝深深地嵌入。她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痛苦直透心底。她咬紧牙关忍受着,她浑身不断地颤抖着,她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起来。

王佳良站立在一旁,他连声催问“怎么样,这新玩意儿滋味不错吧?说,你的金银财宝藏在什么地方,说!”

胡希贵鄙夷地哼了哼,她觉得嗓子里有一股腥臊味儿。她对准了王佳良一口吐去,一大口血痰喷溅在他的脸上。

王佳良气急败坏,他抹了抹脸,厉声嚎叫“快,加大力度,给我打进木楔,我倒要看看她能够支撑多久。”

一根又一根木楔深深地打入大木桩,将大木桩胀开来。木桩胀开的巨大力量将胡希贵这只‘猴子’紧紧地捆绑在大木桩上。她的一双手已经肿胀起来,那铁丝深深地嵌入骨肉里,鲜血顺着裂口流淌出来。她大叫一声,晕迷过去......

王佳良一见这情景,他早有准备,他吩咐民兵拿来一盆凉水,对准了木桩泼过去。

胡希贵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满身湿漉漉的。

“怎么样,这新玩意儿滋味儿不错吧,嘿嘿,你何必死撑着。说吧,你家的金银财宝藏在什么地方?”王佳良嘿嘿直笑。

“我,没什么说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不信,你们可以去搜查呀。”胡希贵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虚弱地回答。

这些话,王佳良哪里肯相信,他知道解放前,王剪波在岳阳城里开设过金银首饰商店,胡希贵是当家的女人,家里金银能少吗?

王佳良喝令一声“不交?哼哼,来人呀,再楔入木楔,我倒要看看这个官太太有多厉害。”

几个民兵忙将早已预备好的木楔打入大木桩里,巨大的膨胀力牢牢地将‘猴子’紧紧地捆绑在木桩上,胡希贵的双手血迹模糊,她发出尖利的叫声“啊,啊,痛死我啦...啊,啊,我...要..死啦...”

“说不说?说了,我们就放了你。”几个民兵轮番劝说。

“我招认了,我们家...还有一罐金银首饰...”胡希贵终于开口吐露实情。

王佳良惊喜万分。他把握这个难得的好机会追问“你把金银罐藏在什么地方?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们立马就放了你。”

胡希贵已经濒临奔溃,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就藏在我家后山王母的坟头香案地下...那,那里还有另外一个陶缸,里面有银元三千...块......”

王佳良喜出望外,他立刻带领着几个民兵扛着锄头,铁锨飞快地奔到王剪波家的祖坟上。

王剪波母亲梅老夫人的坟墓就埋葬在王家的后山山坡上。王母死后,曾请人看过风水,据风水先生说这里是观音打座的风水宝地。

王剪波十分孝顺母亲,百事都依从老母亲。抗日战争中,他的老母病故之后,王剪波格外伤心。限于当时的环境,草草将母亲埋葬。

抗日战争中,他荣获国民政府抗日战争二等光华勋章。在南岳和重庆见过国民党元老于右任老先生。他特意恳求于右任老先生替自己老母亲题写墓碑。

于右任十分豪爽地答应了王剪波。他挥毫泼墨亲手书写下“王母梅太夫人之墓”几个大字。

当地的村民们引以为自豪,四时八节都有人凭吊这位老夫人。

江山改换,人心不古。抗战英雄的母亲也不能够再安睡地下了。

王佳良果然看到了坟头前的那张石板香案,他走过去用锄头朝下挖了几下,出现了浮土。

“快,将这石香案抬走,顺着浮土往下挖。”他指挥着民兵们一齐动手。

土地很松软,没费多大劲,一个大坑开始出现。突然,一声闷响,一个民兵的锄头碰到了一个硬物。

“快来看呀,我挖到了,我挖到了!”那个民兵大声尖叫。

民兵们七手八脚,将土坑扩大,渐渐地,一口陶缸显露出来。陶缸上有木盖,将木盖打开,顿时,所有的人都傻了眼。陶缸里白晃晃,全都是大脑壳银元。

“哈哈,我们村里发财啦!哈哈哈......”王佳良喜笑颜开,他亲自一块一块地数着那些银元,不多不少整整三千块。

地里挖出银元的事情迅速地传开了。正在区里召开会议的李书城书记立刻结束了会议,领着干部们来到了后山上。

眼前的一幕令他十分惊喜。他找到王佳良吩咐道“继续挖,一定要将那罐金首饰挖到。”

李书记十分重视现场的警卫工作。他立即调派区中队的民兵们将挖掘现场团团包围起来,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挖掘工作十分顺利。没多久,一个精美的瓷罐出土了。

王佳良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罐。

“呀!金子,全都是金子!”他大叫起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瓷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崭新的金首饰。有耳环、金手镯、金项链...还有一对小金佛像...

现场上的人们欢呼起来,议论纷纷。

“别小瞧了王剪波,他还真有好宝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子。”

“哈哈哈...这么多金首饰该值多少钱?这下,我们村子发财啦。”

有人立刻找来了杆秤,当场称量了一下,足足十二斤。

“呀,足够我们村的花销啦。”人们喜悦万分。

人们还不满足,有人提议立刻掘开王剪波母亲的坟墓,那里面一定有更多的好东西。

掘墓开始了,村里人闻讯全都赶过来了。不到一个时辰,王老夫人的坟墓被掘开。撬开棺木,王老太太早已腐化,只剩下一堆白骨。在她的嘴里,含着一枚金戒指。

人们将骨殖抛在一旁,在棺木里仔细搜寻,没有任何新发现。

一位老者站立在一旁喃喃地念叨着“造孽哟!挖掘死人坟墓要遭报应的...”

等到人们散去,这位老者拿来一个箢箕将抛弃在一旁的骨殖一块一块地拾起来,放进坟墓里,草草埋葬好。嘴里念念不绝“造孽哟,造孽......”

就在人们欣喜万分之时,区委李书成书记发话了。

“大家都散了,民兵们,警戒!将这些官僚地主阶级的浮财统统送到区里集中看守。我们一定要保证人民财产的绝对安全。”

李书记的话说得在理,村长兼农协会主席王佳良连忙命令民兵们抬着陶缸、瓷罐走进了区政府。

简单的交接手续之后,那个陶缸和瓷罐被锁在了区办公室的屋里。

隔壁小学驻扎着区中队的民兵。将追缴来的金银放在区里是最安全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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