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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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儿!”薛醇倏然向前跨了几步。

胡蝶身子一震,向后飘退,仍旧站在一丈之外。

苦涩地一笑,眼中满是神伤:“丈夫丈夫,一丈之内为夫,你我之间难道真的只剩这一丈的情分了?”

低垂螓首道:“我已是有夫之妇。”

月光在她的脸上投出阴影,看不出情绪。

薛醇眸中的伤痛愈炽:“当日我虽有我的不得已,但无论如何是我负了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仍旧垂着头,但是一双孱弱的肩却似在微颤。

良久良久,她终于缓缓叹了口气:“我该走了。”

言罢,慢慢地转身。

“蝶儿。”他已难掩声音中的颤抖:“最后一次,让我再抱一抱你,好吗?”

缓缓张开双臂,凝视胡蝶的双眸已泛起一层雾气。

娇俏的背影终是难掩剧烈的颤抖。

却是没有回首,艰难地迈出一步。

“蝶儿。”身后是令人心碎的低唤。

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又是艰难地一步。

“蝶儿。”声音已是黯哑。

身形微晃,又向前挣扎了一步。

“蝶儿。”呼唤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助。

胡蝶狠狠地咬着唇,腥甜的血流入口中。

“如果,他死了呢?”身后忽然轻轻飘来一句幽幽冷冷的声音。

她陡然回身对上他冰冷绝望的眼神:“生同寝,死同穴。”

声音平静而坚决。

没有再去看他眼中盛灼的杀意,霍然转身离去。

被渔线穿着的萤火虫已渐渐失去生命,荧光闪烁的蝴蝶网终于慢慢隐没在黑夜里。

残忍的美丽纵然能够耀目一时,却总是禁不起时光的洗练。

一声凄厉的长啸陡然冲破静夜在山峦中回荡缭绕。

啸声重重地锤落在胡蝶的心头,她身形猛地一顿,终于还是加快了步伐。

泪已决堤而下。

不能告诉他,不靠近他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发现自己仍在爱着,好怕离得太近就会忍不住重新沦陷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

所以她只能远远地,远远地埋葬心头所有的眷恋和回忆。

路是自己选的,再痛再难也只有自己鼓起勇气走下去。

既已决定将此生韶华埋骨青山,既已决定用此生温柔润泽他人,那么就不要后悔,也不能后悔,只因浮生匆匆百年,容不下那许多的悔。

又是夏末秋初时节,傍晚已经十分凉爽。阴了一整天,始终还是没下雨。

阿牛早早地从镇上赶回来,趁着雨还没下挑些水。

原本树下的水缸早在厨房搭好的时候便已经挪了进去。

胡蝶坐在树下的竹椅上,看着阿牛独自忙进忙出。

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青一褐两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

胡蝶秀眉似无意地蹙了蹙,目光却仍是追随着阿牛忙碌的身影。

轻咳一声,着浅褐色儒衫的男子象征性地扣了扣本就敞开着的柴门。

阿牛刚好装满一缸水从厨房出来,忙上前一揖道:“二位尊驾请了。”

褐衫男子忙还礼道:“我二人不慎在山中迷路,如今天色已晚,又恐山雨将至,故此欲叨扰一夜,未知可否行个方便。”

他兀自文绉绉地说了一大通,全然不觉阿牛已怔怔地接不上话。

胡蝶心里轻叹一声,只得走过去道了个万福:“非是奴家不愿相助,实是房屋狭小,多有不便。”

站在后面的青衫男子觑了一眼厨房,道:“不妨,但求能遮风避雨足矣。”

胡蝶正踌躇间,阿牛却接口道:“既然如此,就委屈二位了。”

胡蝶瞥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

两个人躬了躬身,便毫不客气地进了厨房。

是夜,胡蝶偎在阿牛的怀里轻轻地道:“你会不会怪我不愿留他们住下来?”

“怎么会?”阿牛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发:“你说的没错,那厨房确实住着不舒服的,你也是为他们着想。”

胡蝶轻叹了一声,将脸贴在阿牛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良久,忽然轻轻地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你还会爱我吗?”

阿牛没有回答,呼吸沉沉已然进入了梦乡。

不知何时,窗外传来霏霏雨声。

两个几不可闻的脚步掠过窗前。

看似熟睡的胡蝶忽然如鱼儿一般从阿牛的臂弯里滑到床下,转身已披好衣衫。

小窗微启,娇俏的身形已掠入雨雾。

两道黑影紧随其后。

“二位捕头大人辛苦了。”胡蝶在烟雨中微微一福。

两个人影一僵。

青衣人冷哼一声道:“血蝴蝶果非等闲之流,竟然一眼就看穿我们的身份。”

胡蝶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二人的脚下:“这两双官靴若是穿在普通的捕快脚上,便是僭越了。”

青衫男子闻言不由退了半步,盯着脚下的靴子冷冷一笑:“多谢提醒,倒是我们疏忽了。”

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曼声道:“可否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褐衫男子朗然一笑:“素闻胡姑娘慧黠过人,倒不妨猜上一猜。”

胡蝶亦笑道:“猜谜是要彩头的,不知这猜中的彩头是什么?”

褐衫男子沉吟未答,青衫男子已哂然道:“你若猜中,我便让你先手。”

胡蝶闻言嫣然道:“本也十分难猜,不过尊驾内力深厚,手指关节粗大,又是赣南口音,想来想去,湘赣一带能与此相合的也只有赣南的铁掌名捕季非了。”

季非微微一怔,继而大笑一声:“有意思!”忽然指了指身边的褐衣男子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秀眉轻蹙:“这倒真是难为小女子了,这位差爷一口官话京味十足,而十七位名捕中在京城当差的就有十位之多,确实不好猜。”

季非闻言得意地大笑。

待他笑声稍落,胡蝶才悠悠地道:“不过我听说季捕头虽然位列十七名捕第五,却是看谁也不上眼,只佩服第一名捕梁亦可,因此,能让季捕头如此恭谨地跟进跟出的人,恐怕非粱捕头莫属。”

季非收了笑声,脸上毫不掩饰地显出惊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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