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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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花容好像没听见云归的话语,就手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转身窝在毡毯里,“云归帮我把火挑亮下,我回去也没有地方睡,就在这里眯一会。”

“喂,不要在外面睡啊。”云归又摇了摇花容,花容却不再理睬他,云归只好无奈的摊摊手。

伸手把放在边上的干柴又扔进了火里,很快篝火又跳跃了起来,就在火焰的明暗之间,就看到一个人影正走向自己。洛云归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什么人?”

来人却不答话,背负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从那身姿的剪影来看,应该是个男人,举足间非常风雅的南国男人,洛云归伸手就摸上了腰上的佩剑,警觉地细细聆听四周,除了来人踏着草丛的沙沙声音,再也没有其它人声了。

“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来人轻笑了声,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花容在这里吧,我来接她。”云归的心里咔地一声,明明已经觉察到来人的身份,却依旧着自己的固执,警惕地把手放在了佩剑上,眼睛死盯着来人。

走过月的阴影,就落入了火的光明之中,来人一身月白的袍子,手里还搭着一件披风,站在光与暗之间,身拔如立鹤,一阵晚风拂过广袖,整个人被月华笼罩着,熠熠生光,如同云雾间的仙人一般。

“在下文渊,来自盛京,是花容的旧友,代她三哥来寻她。你…就是洛云归?”那个年轻人噙着笑歪头看了看洛云归,又看了看毡毯上的许花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却依旧噙着笑容,“指路的兵士说在这里应该能找到你们。”言语轻若流云般温柔,莫名的让人觉得宠溺之情从字节间溢了出来。

洛云归不知道前面主营里,文王为了天黑还没有归营的许花容大发雷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暂接了管理权,几经询问才在中途离开的常青嘴里得知。

将军纠集一帮副将在山坡上喝酒…….

许章翊就觉得脑后一麻痹,心里数落着自己这个没规矩的妹妹,偷眼看看文王,发觉魏渊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心里这才暂时放到了原位里。真是搞不懂文王,盛京里那么多娇滴滴的世家小姐都没入的了他的眼,竟然会中意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许花容是草原上统领狼群的头狼,那魏渊就只是温暖的羊圈里咩咩叫的温柔小绵羊。

许章翊一想到这个,魏渊温和的模样咩咩叫的样子,一下没忍着笑了出来,忙用袖袂掩住了嘴,万幸没有被文王发现,此时的文王是一门心思铺在了自己妹妹身上了。

文王低头问常青,“酒的事我也不追究了,现在许将军还在?”

“是的,我们离开时,将军和云归还在。”常青如实禀告。

“云归?”

常青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回禀王爷,云归是将军的侍卫,完全能保护将军的安全。最近战事安稳,就是入夏后,狼群有点多了,嗯,这也没办法,春天的母狼到现在都带着小崽了,晚上经常出来偷平民家的羊….”

许章翊眉脚直跳,忙起身制止常青继续往下乱说,“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乱说什么母狼!!不要在文王驾前胡言乱语。”

魏渊抬手让跪着的一应众将起身,“我也有失礼的地方,不该擅用君权叨扰大家,各位受惊了。”说着向各位将士微微点头示意,“各位将士都去休息吧。”常青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随着众人也散了去,营毡落下时从门缝里回望着那个突然降落到御天门的文王,低声絮叨着一句:“这下,御天门可热闹了。我们将军终于从草原恶狼晋升成红颜祸水了,啧啧。”

望着不远的山丘,常青心里踯躅着,摸了摸下巴,“要不要去打个小报告了?对了,将军刚才说让我好好照顾陆风,嗯嗯,我还是去照顾醉鬼吧,艰巨的任务。”常青摸摸鼻尖,弯出一道幸灾乐祸的奸笑,转身就往陆风的营帐而去。

洛云归盯着眼前的男子,花容说她对好看的标准不是很高,那得看这个标准建立在什么基础上,传说中的玉枝公主就是荒朝的美人儿,继承了这一支血脉的文王魏渊怎么可能是平庸的人儿了?

只不过花容从小就不缺美人儿打眼,照照镜子,里面就是盛京第一美人,孪生的姐姐许花浓的美是那种柔美的,如娇艳的牡丹盛开在春日里,属于女子的贤美淑静。而许花容常年在边关,虽然是同出一个娘亲母胎,却更加中性的美。许花容的美更像是一把镶嵌着珠宝,几近奢华的华丽宝剑,当剑锋出鞘,咄咄逼人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若是以这样的标准,魏渊的确充其量只是一个好看顺眼的人儿。

洛云归站直了身子,冲着文王就是一抱拳,“小人正是洛云归,参见文王。”跟着许花容的这几年,洛云归首先熟悉的就是南国的礼仪,南国是个以礼为重的国度,入乡随俗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懂的。

魏渊愣了一下,望着还在酣睡中的许花容,随后笑了起来,“可见你如传说中一样,是将军的心腹。”抬脸望着洛云归,“听闻你是北人?母亲是南国子民?”

传说?云归心里就是一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么快就摸清了自己的底细,总觉得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男子不像他那纯净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简单。随后心里又平静了下来,自己跟随着许花容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而自己的来历,军中很多人都知道的。

于是洛云归很干脆地回答,低身深深得向文王鞠了一躬,用着北人的扣胸礼:“如文王所言,我是侍奉在月芝王座下的臣民,被我王赐给了许将军做奴仆。”

魏渊闻言点了点头,“多谢你一直照顾花容。”低身就把披风给花容披上,抬脚踢到了旁边的几个青绿色的琉璃小酒盅,晃晃悠悠的引起了魏渊的注意,迎风嗅了下,“青璃?”皱眉抬眼望着洛云归,“这酒虽然入口绵甜,但是后劲太大了,难怪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醒,以后不要让她喝了。”嘴里低声嘟囔着,“回京要让哥哥把赐酒换了别的。”

文王再次俯下身去,伸手把许花容的毡毯轻轻拿开,用披风把人儿裹住,顺势就抱起了花容,回身望着洛云归,“我带花容先回去了,云归你没事了也早点休息吧。”

“这!!”洛云归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手紧握了几下又慢慢放开了,“遵文王令。”

魏渊笑了起来,什么都是恰到其份的优雅,你不会觉得他是无礼的,甚至觉得有点心动,如同风摇着翠竹,心中已经升起了预知故友即将到来的微妙悸动。“我不是你的主人,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云归你还是喊我文渊吧。”

文渊抱着花容沿着草间的小径,往军营走去,明月正好,怀中美人正在酣睡,黑发随意得洒落在手臂上,怎么都设想不到会这样,前来御天门的路上,一次又一次设想着和花容的再见,会是怎么样生分,她的眼里没有我,已经做好了失落回京的准备。

只是当年在祭宫的一眼,让当时还病中羸弱的文王心生了妄念,若是可以再与她再见,不想她看到自己这么懦弱的样子。啊,花容在北境捷报频传!啊,花容世袭了振威将军,好厉害!想见她,想让她看到更好的自己。

这么多年,这种想法支持着魏渊,不惜拖着病体开始习武,研读兵书谋略。魏渊习武的年龄已经迟了,兵器上无法再精进,只能保护自己强身健体的程度。但是整个人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病弱的孩子了。

魏宣是了解弟弟的心思的,侧面让人去探问许家的口风,许家是乐得合不拢嘴,当然是希望喜上加喜。谁知被许花容知道后,看着没有激烈反对,也没有同意,但从自己姐姐婚礼都没参加,拍马就回转了御天门,就能看出来她对这件婚事的抗拒。

魏渊有点失望,但是自己并不是花容想的那种人,无论花容是否接受自己,自己都想当面和花容说声谢谢,谢谢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谢谢可以爱她,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人生太短,而能这样一眼钟情的际遇是不多的,若是真的不爱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己一遍一遍得给自己做着最坏的打算。这次的北行注定是条伤心之路。

而此时明月正挂,晚风撩绕着情丝,花容就窝在自己的臂膀里,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想,须臾即永远,这样的夜晚,估计自己再也不会遇到了。

明明此时此刻的真实,让自己幸福的感觉泪水都会滑下来,为什么心里这样的凄凉,已经预见到了镜花水月般的悲伤。若自己不是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像花容身边的那个侍卫,是不是可以在人群里让花容看自己一眼,甚至可以对着自己笑笑,不要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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